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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直摇头一叹,驱马向前走。此时太阳西垂,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照在黄直胸前,他身后是一道长长的骑着马的阴影,阴影一直覆盖在牧清脸上。他并没有回头,略带萧索地说道:”好吧,随你吧。此间事了,我就离开寻找牧清去。”
封忠很诧异。他驱马来到牧清身边,这一次他到了牧清身体右侧停下来,与牧清短了一个马头位置,远远看去他就像是牧清的随从,他问:”他找你?你在这里,他还去哪儿找?你是怎么撒谎骗他的?”
牧清笑着说道:”首先,我没撒谎;其次,我告诉他我是牧清。但他不信,你让我怎么办。”
“他是不是傻?”
“他不是傻。”牧清说道,”他只是活得太善良。他不相信人间的罪恶。就像现在,如果他不回头,他就看不到他身后的阴影有多么长。”他看着黄直渐行渐远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黄直与他咫尺天涯,”如果有一天,他回头看到我的真实样子,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叫我三木兄弟。”
“我倒是很期待看见你们反目成仇的那一天。”封忠说道,”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你不害怕吗?”
“等那一天来了以后,我才知道怕不怕。”牧清变换话题,”现在黄直不在场,咱俩可以简单直白的讲话了。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我要你们海头山的人给我当雇佣军。价格你开。”
“你要干得事情,十死无生,”封忠严肃地看着牧清,”你以为就凭你壮志凌云般的口号‘我要成为全世界的王‘,我就会追随你?”他脚踩马镫,夹住马腹,催马向前移动一个马头的位置,意图与牧清并立成行,但是牧清又驱马向前挪动一个马头的位置,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一段仆从一般的距离。
牧清问道:”那你怎样才会追随我?”
封忠说道:”我不追随任何人,我只追随钱和权力!”
牧清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当年你才会跟我交易情报,所以你才让我设伏杀了三万虎贲军以及虎贲军统帅程仁虎。你的目的就是坐上虎贲军帅位。”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百般设计,最终还是便宜了司郞。”
“当年你若肯承诺带领虎贲军效命我们牧家,你早就坐上虎贲军帅位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司郞,可你偏偏不听话,那怪得谁来。”牧清说道,”还记得死在你床上的那个叫盈翠的女人吗?”
“是她透露了消息?”封忠皱着眉。
“没错。”牧清笑着说,”她是我那该死的二爷爷的眼线。”
封忠情绪渐渐开始走向愤怒。”那好,新仇旧怨,咱们一并算算。”
“先算那一笔?”牧清不急不慌。
“先说交易情报的酬劳。”封忠说,”一万黄金,十万粮草?哪儿去了。”
牧清反问:”黄金和粮草,是不是我亲自押运交付到你手上的?”
封忠说道:”但是中途被易枫洗劫了!”
“那怨不得我,”牧清说,”是你没本事。”
封忠怨恨。”是你给易枫通风报信的!”
“对呀,没错呀,是我告诉易枫的。”牧清很坦诚,”我对易枫说,封忠已经投降,他率军押运一万黄金十万粮草经由紫荆关西栈道回归,他将经过你的防区,请你派兵接应。谁知道他佯装不知,不但认定你是叛军,而且还杀了你不少人,对吧?”
封忠怒喝:”你无耻!卑鄙!主因在你!”
“主因可不在我。卑鄙无耻的人,是易枫,并不是我。”牧清说道,”青山谷大战前一年,前线战事正酣,三皇叔却带领虎贲军在后方搞起了叛乱。我和易枫奉命平叛。你和我暗中串联,助我伏杀了三万虎贲军和统帅程仁虎以后,我按照约定接受你的投降并给了你奖赏,就连特赦诏书和委任圣旨也是我亲自给你的。可是呢,人家易枫看我抢了头功,不开心不高兴,还惦记你的一万黄金和十万粮草,于是呢,他佯装不知你已经投降,同样伏击了你……综合这些情况,你说,你应该怪谁呢?”
封忠骂道:”能把一套卑鄙下作的手段讲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也真是个人才!”
牧清说道:”谢谢夸奖,我确实是个人才。”他看着封忠,”黄金粮草被抢这一笔账,算不到我牧清我头上,我不欠你的。第二笔账,是什么,说来听听?”
“自然是盈翠那骚……”封忠硬生生咽下后面的话,不停挥手,”哎呀,算了算了,我羞于提那件事情。”
“既然如此,你我终究还是两不相欠。”牧清说,”那么咱们俩继续谈谈雇佣的事情。”
“哈,”封忠嘲讽,”你想干的事情,惊天泣鬼,想让我赔上所有家当陪你打天下?很抱歉,我输不起。再者,就凭你在青山谷战役中遗落的名声,我可不信你能屠戮天下,谁会跟你干?”
“青山谷之败另有隐情,三年前我爹若是听我劝,放弃青山谷退守函谷关,岂有那场大败?另外,明枪易躲,家贼难防!你看看牧有业那老混蛋,他现在万流城好不快活!都是他惹得祸。”
封忠说道:”你们牧家一向内斗不休,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我凭什么受你雇佣,钱和权力,你能给我那一条?”
牧清问封忠:”我问你一个问题,现在这世界,什么最大?”
封忠想也不想。”拳头最大。有实力就有钱和权力。”
牧清又问:”拳头靠什么?”
封忠回答:”靠人,靠兵,靠武力。”
牧清说道:”那么你认为我统兵打仗怎么样?”
封忠略作沉吟。”天地伟才!”
“所以,”牧清笑着说,”你还担心我给不了你钱和权力?把你的兵给我,我带你们打天下,抢钱!分钱!”
“就凭我们这一千多人?”封忠质疑。
“还有冯麻子冯大哥,你忘了吗?”
封忠眼前一亮。冯麻子这人现在手底下还有一万多兵马呢,这也是不小的一笔资本。关键是冯麻子是牧文远的死忠,他一旦碰到了少主牧清,那还不是拱手送出所有的家当?如此一说,牧清这小子真是奇货可居?
牧清静静地看着封忠,他知道他的计策成功了。对于像封忠这样的土匪,金钱和权力比什么都管用。他知道应该给他最后一击了,于是凑到封忠耳边,轻声说:我给你讲一个秘密……
封忠听后双目精光四射。他嗫嚅着问:”这么说,传言是真的。天启宝……”
牧清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他别声张,然后问他:”这样一来,你愿意不愿意受我雇佣,给我当兵,我带你们去抢天下人的钱,去抢天下人的权力!”
“我们先抢谁!!”封忠很果断。此刻他坐下马匹,刚好落后牧清坐下马匹一个马头的距离,主仆一般的距离。
牧清笑了。挥臂指向青山谷方向:”柴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