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弄得整个家,整个村都人心惶惶。但姑父从未有过丝毫紧张,身正怎会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最终,那些捏造的罪名不攻自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农村的孩子每当放暑假,都会到各个亲戚家轮流住上一番。而久儿最喜欢住的就是姑妈家。
姑妈家不远处,就是高高的土塬,一层一层,宛如一个个可以爬上高空的梯子。那一块一块的台阶称之为梯田,是只能靠天收成的庄稼。贺军祥两口子就是对这点不满意。
塬上多是青青的草。姑妈会带久儿到那里去放羊。松开羊的绳子,羊尽情地去吃。姑妈则会带她去摘酸枣。那晶莹剔透的饱满的酸枣,像天然的玛瑙,像专门挑逗你食欲的调皮的精灵,仅仅让人瞅一眼,口水就开始在口中泛滥。
那年,久儿六七岁的样子,她一放假就早早地来到了姑妈家。
有次晚上,久儿和姑父姑妈睡一个房间。那是个大大的房间。姑父姑父睡在大床上,久儿则睡在窗前的钢丝床上。
半夜的时候,久儿突然想尿了,尿盆就蹲在房子的中间。但久儿不好意思尿在那里,她怕尿尿的声音吵醒睡梦中的姑父姑妈,那又得多尴尬。她以前总会憋着,实在憋不住了,她就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一下。
但这次真得不行了,她怕等不了多久就会尿到床上。她得尽快想办法。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悄悄地下了床,轻轻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院子里。
尿在哪里好呢?尿在哪里不会被发现呢?久儿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墙角处的压水井那里。那绝对是个好地方,井的周围是一堆沙子,尿在上面也不会发出声音。久儿实在憋不住了,立刻疾走过去……
谁知,门口拴着的大狼狗突然“汪汪汪”地狂叫起来。吓得久儿真怕它挣断了链子扑过来。
尿完了,久儿立马提上裤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再次轻轻地回到房子里,静静地躺在那张稍微一动就会响的钢丝床上……
狗还在不停地叫。
姑父姑妈都被成功吵醒了。
“是不是有贼?”姑妈紧张地轻轻说了一声。
“别出声,再听听。”姑父也抬起头来,竖直了耳朵。
狗依旧叫个不停。
“别怕,我出去看看。”姑父轻轻地下了床。
“你把手电带上。”姑妈提醒道。
姑父用手电筒照向院子的每一个旮旯拐角,没有任何动静。他又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把厨房,把羊圈,把每个房间都看了看。
“谁?你给我出来!”姑父对着院子大声呵斥道,“我把狗放开,把你个贼娃子咬死不可!”
姑父解开了狗的链子。
再次回到房子,姑妈依旧紧张地问:“有贼没?”
“啥动静都没有,一切都好好的。”
“那就奇怪了,狗不停地叫啥呢?”
“可能路上过人了吧!”
“你看是不是久儿出去了?”
一直蜷缩着不敢动的久儿,一听姑妈提到自己的名字,立马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本来是避免尴尬才出去尿尿的,她不能承认。她从一躺到这个床上装睡,从姑父出门找贼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法再承认了。她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姑妈乃至整个屋子的紧张气氛,体会着姑父抓贼的刺激。
当姑父把手电筒的灯光打向她这边的床上时,她睡出了酣酣的声音。
“没出去,娃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那一夜,姑父姑妈再没合眼,他们时刻警觉着门外的一举一动,一声一响。
“久儿,吃饭了!”姑妈已经早早地做好了饭,把三个孩子一一地往起来叫。
昨夜真是虚惊一场,久儿庆幸自己顺利地逃过了一劫。
洗漱完毕,大家都已坐在饭桌前了,就等着久儿来一起开动了。姑妈炒的肉,夹个馍特别好吃。还有葱花炒蛋,使她这个一吃鸡蛋就肚子疼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口。
“澎澎,你昨晚是不是起来了?”姑父突然问了大儿子一句。
“爸,我没起来呀!”大儿子迷惑不解地回复道。
“浩浩,你是不是尿到院子里了?”
久儿一听这话,紧张地都快窒息了。姑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把案子破了?他怎么破的?他已经知道是我尿的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他下来是不是该问我了?
久儿的心里翻江倒海。
“爸,我没有尿到院子里。”憨厚的二儿子用最真诚的话语回答着爸爸,试图让大家都要相信这事与他无关。
“问完了大哥,儿哥,下来姑父是不是就要问我了?我该怎么回答?现在承认,丢死人了!”久儿放在嘴里的一口鸡蛋,已经一动不动很长时间了。
她感觉姑父瞅了她一眼,到底该怎么办?
“那都吃饭吧!”
大家又都投入了狼吞虎咽的进食之中。只是久儿再也没有胃口了。
她陪大家一起吃完了饭。两个表哥让她出去玩,她说她不想出去。姑父去村里开会了。
久儿一个人偷偷地向院子走去,头也不敢扭,眼睛尽力地斜着瞄向水井边。
天哪,那堆沙子上怎么会留下那么长那么长被尿所冲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