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进山，出发吧少年！

    崎岖的山路淌着还没有干枯的泥浆，尖刀似的小山，挑着几缕乳白色的雾，雾霭里，隐约可见一根细长的线。前方依然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转过一个弯道，又一个弯道，路坑坑洼洼的，极不平坦。

    为了这一次进山，我准备很多，骑着三轮车在山路上颠簸，还好骑三轮车，自行车可装不了那么的东西，我还多带一些帆布，盖在后面，路过的老乡也没有看出是什么，以为是肥料之类的。一路上行人或车辆都极其稀少，间或有几部乡民的摩托车呼啸而过，一二辆载满石头和砂料的拖拉机慢吞吞地爬坡，溜坡……仿佛一切都早有了默契，在这几乎是荒无人烟的山间公路上，车们或者人们擦肩而过时，更多的时候都懒得滴一声或者打声招呼。看路上有赶着牛的老乡，经过是还是需要问一下方向。山路可没有什么指示牌之类的，不认识路就容易迷路。老乡很热情，平江地区都是一个口音，交流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里虽然是山区，在公路两边，每隔一段距离是有村庄和小镇的，中午来到一个岩溪乡的小镇，这个是徐老板口中“美食”之地，就因为这个小镇而停留才能够买到沉香。我也是以这个镇为中心寻找。刚今天是这个小镇的墟日，平江人的墟日，根据周围各个墟的约成规定，一般五天为一轮，依农历而定。分为逢“一六”墟、“二七”墟、“三八”墟、“四九”墟和“五十”墟；也有的是三日一墟，是“一四七”墟、“二五八”墟、“三六九”墟。岩溪乡的墟日是二五八，就是初二、初五、初八、十二、十五、十八、廿二、廿五、廿八都是这个镇的墟日。

    两个相邻的墟场，墟日总是相邻一天而不会重复，这样就能让买卖双方都有较多交易机会。

    圩场上的商品交易一般按内容分类，如粮食方面的有“米行”；家禽类的“鸡鸭行”、卖猪牛肉的“肉行”；服装类的“布行”，卖菜的地方叫“菜行”等。

    各墟场按其历史习惯形成不同特色，平江人们把自己产品摆在规定的地方卖。

    以前因交通不发达，平江人卖东西只得靠肩挑步行，前些年头是骑自行车，现在几乎是骑摩托车，或搭车逛墟。

    有拖拉机或农用卡车的开着载着自己的产品去赴墟，步行的大都是墟场附近的人。

    墟日这天，农户把自己生产的粮食、日用品挑到乡镇所在地去进行交易；小商小贩更是闻风而动，把城里的商品运到乡下的墟场上叫卖。

    需要购物的农民带上钱往墟里赶，叫“逛墟”。在墟场上双方买卖讨价还价完成交易。

    墟日，无论春夏秋冬都是车水马龙。

    不过春节前后的墟日，墟也就会多出很多“看头”。以前的墟日上可以看到有人补锅头、驳煲底、焊洋锡……

    岩溪乡是一个大墟，一路看见有买各种各样农产品的，也有手工品的，有竹子做粪箕、竹笆、竹箩、竹耙，还有卖蛇药的，蛇酒的。穿过老房子间的碎石板路、闻过猪粪味、偶尔听着鸡鸣声来到市场旁边一条大排档，低矮的屋檐，这里有各种各样吃的，旁边酒楼以前还有徐老板口中的“美食”，现在因为非典也没有了，后面几年一直严禁，不过有些事情，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现在刚好是饭点，每一家小桌子小板凳都坐满了人，有松桃卤鸭、平江腊肉、血粑香肠、糯米酸鱼、脆潲锅粑粉、芭蕉糍粑、桐叶糍粑、竹笋鸡、平江狗肉，有点是现点现做，有点已经做好，我来到一家看起来稍微干净的小店，小板凳坐得黝黑发亮，小桌子上铺了一张红色花纹台面胶垫，已经磨烂不少地方，竹筒上插着筷子，旁边都有小罐的辣椒酱、香油、酱。老板娘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围着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黝黑的脸孔，疲惫中带着微笑招呼着:“啊弟，要点什么吃的咯！”

    “啊婶，来份竹笋鸡，一份米饭咯！”我挺喜欢吃的竹笋鸡，先年把嫩芦笋洗好晒干，用烟熏好后，挂串在屋梁上几年都不会坏，然后要做这道菜的时候先宰杀一只三四斤重的土乌鸡，剁成块和洗净的笋块一起放进高压锅里，加上盐、鸡精闷好，然后倒进一个大汤锅盆里，在中火上加大料、姜、葱、蒜、辣椒一起炖，还可以根据喜好配上豆芽菜。老板娘将热气腾腾一大盆竹笋鸡地端上来，肉嫩笋鲜，味有原味、微辣、中辣、特辣之分，这里是把原鸡的血、内脏一起入锅内炖。鸡是土乌鸡，营养特好，芦笋烟熏制过很有韧劲，加上平江特有的吃法不油腻，回味无穷！

    旁边是专门卖是洋芋粑，老板也是四十岁妇女，是没有店面的，小镇很多小吃都是几个墟轮流去卖，没有固定面铺，最多是一把太阳伞，一辆三轮车，有一些还是挑着去卖。是没有人赶的，位置是先来先得，九十年代的时候，工商局的人来一家家挨着收钱，是有开发票的，一家两块钱，不管买卖大小，不管开市不开市，一律两块，洋芋粑是将土豆煮熟并捣成泥后，再用模子扣成月饼大小，最后经过煎和烙做成的。老乡们围坐在一个圆形平底锅前的一排桌子前，老板挥动锅铲翻转、挤压土豆。只见洋芋粑粑在锅里吱吱作响，渐渐变得金黄油亮。当酥脆的锅巴和柔软的细泥兼有时，便是佐着葱末、甜酱、辣椒面和酸萝卜铲到老乡面前的盘子上，给老乡们品尝。

    看着香喷喷的洋芋粑，我不管已经吃饱了，忍不住要上一份。农村人老实淳朴，都吃完给钱。也不贵，竹笋鸡才十块，洋芋粑三块钱一份。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我也没有到处闲逛，毕竟这里我以前也没有来过，人生地不熟的，正要推着三轮车离开的时候，肩膀给人一拍，只听见一个兴奋的声音:“咸鱼...还真的是你呀？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