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鸡。剩下的一碗是浓粥,看着里面黄色的颗粒,应该是面汤玉米粥。
船长又等了一阵,没见新的饭菜送上来。倭国人则做了个合十的动作,然后就吃喝起来。船长是个体面人,知道这大概就是所有饭菜。他不愿意在倭国人面前显得馋。只能和其他倭国人一样吃了起来。
海带汤里加了盐,有着海产品特有的咸腥气。蔬菜是热水淖过,加了盐调味。有着新鲜蔬菜的感觉,就是菜腥气与土腥气都很充足。浓粥还算老实,就是熬了粥。却感觉有些火候不足的意思。
尝了新鲜之后,船长最后吃起了叫花鸡。不经意间,鸡就吃完了。船长停下筷子,用不满的眼光看着空荡荡的鸡肉碗。他吃叫花鸡都是一次买一只,作为饭桌上的一道菜而已。在少年时代,船长倒是有过吃不饱的感觉,投奔了赵官家的航海行会之后就再没了这样的情况。没想到此时竟然勾起了少年时代的难忘回忆,船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中对参加倭国人的聚餐行为十分后悔。
不过毕竟少年时候饿过肚子,以那时候的标准,这顿饭决不能称为刁难。看到那些倭国人个个吃的心满意足的模样,船长也端起饭菜吃了个干净。放下筷子之后他就准备找机会溜走。早点回到船上的话,还能让大厨给做点东西吃。哪怕是蒸个香肠也行。这顿饭吃的已经感觉嘴里淡出鸟来,那两三口肉还不如没有。
吃完饭,女仆撤下那种小饭台。然后送上茶。喝茶用的杯子好歹不是木质,而是陶器。船长本想溜走,可还是心有不甘。有些事情是必须见到伊予水军的头头赵鸣人才能谈的事情。耐着性子听着完全听不懂的倭国话,船长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拿起陶杯喝上一口。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船上就上前与赵鸣人打招呼。赵鸣人立刻就引着船长前往密室,两人坐下之后,船长率直的开口,“我带了银币过来,咱们这里能换多少?”
“一千贯。”赵鸣人回答的爽快。大宋的银币自身就有面额的不同,这种不同在倭国也被承认。倭国的大宋银币使用者们甚至非常欢迎这样的不同面额。现在的市场价上,是价值一贯的银币兑换半两倭国产的白银。在大宋,一两白银兑换四贯交钞。这些白银可以直接在大宋那边兑换交钞和银币。是个利润很大的买卖。
两边确定了交易数量和交易时间,然后各自离开。赵鸣人松了口气,直接躺在了榻榻米上。刚歇息没多久,就有亲随来禀报,“到了和三好家见面的时候。”
在晚上比较式和谈一些事情,赵鸣人倒是无所谓,那些客人却不想被人见到他们和伊予水军勾结。譬如三好家的使者。在赵鸣人对面坐下,使者很不习惯的说道:“赵君,我们想让你们帮我们提供消息。”
“什么消息?”赵鸣人故意卖关子。
“如果幕府调集船只,你们总是能知道的。”三好家的使者答道。
“我们伊予水军可以得到什么?”
“那就得看你们的消息值多少。”
双方就这么讨价还价起来。赵鸣人真正想得到的只是三好家一个港口的进出使用权,但是三好家明显不愿意做出这样的让步,经过一番讨论,三好家的使者带着赵鸣人的条件离开。
赵鸣人就再次躺在榻榻米上的休息。在回来之前,赵鸣人也觉得留在本地的这帮人太蠢,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改变大家的生活。等他自己在伊予水军当家作主,马上就感觉到村上家的两代当家其实也没那么笨蛋。
和伊予水军有关的水军以及他们的家人,总数当然没有三十万,要是有三十万,便是无法击破幕府,至少也能攻下四国。即便没有三十万,十几万总是有的。海上饭危险难测,风雨突变、暗礁、浅滩、暗流,几乎时时刻刻都会面对危险。不得不干这行的绝大多数都是穷人。现在赵鸣人要做的就是让这十几万穷人生活变好。他感觉到的压力之大难以形容。
今天运来了上千吨的物资,对于十几万人来说不过是几天就能吃光的东西。然而赵鸣人却很感激,至少大宋的当权者肯投资。而倭国的当权者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船长回去的时候没带回去什么商品,他的银币兑换的白银严严实实藏在船长室的保险柜里。到了三韩海域,就重新见到了灯塔的光明。瞭望哨扯着喉咙告诉大家这个消息,船上的人们立刻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有了灯塔就意味着航线终于恢复到可知的状态。船长悬着的心也落回到肚子里。
船只抵达直沽寨后,电报就送往杭州。杭州的礼部得到了消息,之后就启动其他的审核流程。熊尚书并不关心这个审核,那是财务部门的事情。他身为尚书自有赚钱的门路,这种蝇头小利根本不会在他眼里。在熊尚书看来,贪渎就是个极大的罪责。
如果想赚钱,就得靠赵嘉仁给条路。所以熊尚书很在几天天发出的地中海以及东罗马地区人员全部撤退的命令。这样的撤退甚至连船只都不要了,通通卖给当地人。这样的撤退就不是简单的离开,大有离开了就不准备回来的意思。熊裳知道,赵官家之前还挺想在东罗马那边掺乎一下。觉得欧洲也许是可以开发的目标。难倒赵官家觉得打不过金帐西迁的蒙古人么?
熊裳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正式的撤退命令抵达君士坦丁堡之前,那边的人员也已经开始组织撤退了。大使决定自己不走,让其他人先走。所有人当中坚持向东走中东商路的就是大使,既然大使留在君士坦丁堡,其他人就决定走埃及。
船队运上了人员,沿着地中海出发。船只开到亚历山大港附近,就见到港口的情况不对劲。瞭望哨仔细看了许久,这才告诉船长,“港口好像没什么人了。”
“没人不是很正常么。”船长并不太讶异。蒙古已经击败了马木留克,杀进过埃及一次。这次行动把埃及人吓得够呛,日夜担心遭到蒙古人的杀戮。那些沿海城市感到担心很正常,船长命道:“靠岸。”
船只靠近了海岸,这次连指挥进港的船长都觉得事情不对劲。若是人都跑了,城市里面必然会呈现出冷清。现在看明显不是这样,城里面悬挂了许多表示治丧的旗帜。城市又显得异乎寻常的空空荡荡。仿佛人都没有了。
“邪门啦!”船长忍不住嘟囔着。
杨从容在望远镜里面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面也发毛。他问船长,“咱们若是不在这里补给,直接去最近的那段沙漠,食物和水应该够用吧。”
“够用。”船长也不敢再坚持之前靠岸的命令。他心中也怀疑起瘟疫泛滥的消息。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杨从容命道。他也想起了瘟疫泛滥的事情,这些天君士坦丁堡死人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贵族跑出城市,去了乡下居住。这下大宋建议的城市卫生计划完全没了实现的可能。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完成清洁城市的工作。
“走,向东!”船闸下令。
杨从容在望远镜里面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面也发毛。他问船长,“咱们若是不在这里补给,直接去最近的那段沙漠,食物和水应该够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