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成齑粉,咱们得认啊!”烟台港码头军营一角,仆从军第一师师长、驻防济州岛济州府的翟从谔轻轻摇了摇头,朝一众业已年纪不小的老部下说道:“尔等如今亦是富家翁,起居出入这气象自不是当年可比。如今这东朝要招我等东渡归国,莫大帅亦修书一封来召,何去何从,诸位自决吧,都是多年兄弟,我亦不愿强迫尔等,反正我老翟家是要举家移居这东朝了。”
“大哥,咱兄弟当年一起起事,被人追得满山窝子乱窜亦没有散,今个还是同进退吧。我听闻那东朝人人有田耕、有饭吃、有屋住,孩儿们去了自是不会差的,省得僻居在济州府那一隅之地做那井底之蛙。”有将官听完后便粗声响应道,只见这人穿着东岸流行的呢子大衣,脚下蹬着一双昂贵的鲸皮靴,头上戴着海豹皮帽,看起来东岸化的程度不轻,许是也对长期蜗居济州岛上有些烦了,因此第一个响应主官翟五和尚的提议。
话说东岸政府要征调一些仆从师及挺身队回国也不是什么秘密,且这项工作早已经暗中进行了一年时间左右,征调对象基本也已确定:资历最老(但战斗力却比较一般)的翟从谔、秦尚行部八千官兵及家属(合计数万人)将调回本土,同时撤消山东新建陆军第一师和第二师的番号,济州府和即墨县收归登莱开拓队直辖;此外,最最精锐、最为能打、战斗经验最丰富的挺身队第二、三大队整体调回本土,许登莱开拓队另募新兵四千人重建挺身队第二、三大队——两个举措毫无疑问都是在削减东岸在远东的军队人数和战斗力,以防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包括前面将黑水开拓队庞大的领土一拆为三也是这个道理,由此可见执委会对这种强大藩镇的警惕心非常之重。
而之所以选择翟从谔、秦尚行两部调走,一是他们比较好说话,平日里也比较恭敬,二是这两个师的战斗力实在很是一般,远不如陈之龙、牛成虎、董学礼等部能战,历来建功立业时也很少见到他们,故干脆整体调走算了,趁着现在外部形势较好的时候。
目前,秦尚行部基本已经做好工作,该部四千官兵已于日前携老扶幼,带着大批辎重和财物,悄然离开了驻防多年的即墨县,转移到了邻近的胶州堡码头,打算在那边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以更多地掌握到东岸本土生活所需的知识和技能;第一师翟从谔部数千官兵一开始意见不是很统一,甚至有一些激动的军士差点进行兵谏,好在翟从谔掌军多年,威望素著,对第一师四千官兵还是掌控得住的。因此目前该师内部的不满情绪已被勉强压制了下来,众人虽有些不满,不愿意挪窝,但事到临头,也只能这么办了,除非他们敢作乱造反,但他们敢吗?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孤悬海外的济州岛上作乱啊!当东朝海军是吃素的么?
码头边的常开胜与韩德智等人寒暄完毕后,又手朝翟从谔等人这边指了指,似乎在说些什么。翟从谔等人见了,立刻含笑致意,态度甚是恭敬,毕竟后面就要到东朝地头上讨生活了,搞好关系是必须的。甚至于,一些心思灵活的将官已在琢磨着,回去后是不是打点一些礼品,然后登门拜访这位新来的大官,即便拜错了庙以后不归他管,那多少也能结个善缘、留个好印象,以后不定就是个机会呢。
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因为韩德智等人压根没在烟台港逗留多久。他们除参观了芝罘岛的葡萄园及酿酒中心外,便只在烟台、福山、宁海州等左近州县走马观花地逛了几天,待码头内的船只补给、保养完毕后,韩德智等人又再度登上“东岸人”号战列舰,北上朝虾夷地岛厚岸港驶去,并于7月27日顺利抵达了如今也建设得颇有些模样的这个港口。
魏博秋比以前又老了些,毕竟五六十岁的人了,不过精神却仍是不错,一看就有一副干事业的激情。韩德智和他没有太多的交情,在一番公事公办地交接完毕后,“东岸人”号战列舰也在此补给了一些燃煤,然后便离开了码头,经弗林斯海峡径直开到了此行的倒数第二个目的地:库页岛的黑水县。
黑水县长梁向俭在码头上热情接待了韩德智一行,在得知自己身上多加了一个黑水开拓队副队长的职衔后,老梁非常高兴,非要请前来宣读命名的一行人吃饭。韩德智等人没法,最后在黑水县政府内享用了一顿本土很少见到的大餐:熊掌、大马哈鱼、狍子(当年放养在利尻岛、礼文岛及奥尻岛等小岛上,如今几乎已成一害)、比脸盆还大的蟹、狭鳕以及一些山野货,当然还有佐餐的虎鞭酒。
席间梁向俭向韩德智这位本土来的“钦差”表示,魏博秋私自与虾夷地岛上的松前家联姻,他一个儿子娶了松前家的女儿,然后还将舅哥给逼得去当和尚了,图谋不轨之心甚烈,应予以警告,不然以后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韩德智对梁、魏二人之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没太大兴趣搀和,只是向梁向俭表示,魏博秋与松前藩联姻的事情已经由常开胜报备给了本土,本土经讨论后表示对此不提倡,意即不追究,这令梁向俭颇为失望,闷闷不乐地喝酒去了。
8月1日,就在韩德智等人打算乘坐海军炮艇前往阿穆尔河一带宣读任命书时,恰好台湾银行租用的几艘“雅克萨”级蒸汽机帆船也驶抵了黑水港进行补给。韩大钦差果断征用了这些船,然后带上了自己的一干随从,乘船直朝庙街港而去——要知道,“雅克萨”级可是能在阿穆尔河中下游一带航行的呢,而且体型够大,能省不少风浪颠簸之苦,傻子才不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