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内,周兴金的话出一句,皇上脸上的怒气便加深一分,额上的深纹也变更重了一分。宇文晋私设外宅,这本没有什么,府外的妾室有了身孕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是他的孩儿,自己的孙儿,何况这许多年,晋儿的膝下除了念禾一个女儿便再也没有孩子,但是能够任由两府的府兵聚集在街头,就是晋儿的失策。作为一个王爷,怎么能将这些宫闱隐秘之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当初晋儿求娶孙怡然的时候,皇上本以为他到底是从小一块伴到大的,虽说不如沐垚一样两心相悦但到底有几分情谊在,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两个人成为了一对怨偶,自己作为父皇心中也不好受。晋儿与霖儿不同,当初霖儿虽说对臧文芷百般刁难,但好歹出于一个情字,晋儿呢,对孙怡然不冷不热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可到底是他自己求娶的妻子,就算是为了储君之位,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啊。
也对,臧文芷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而孙怡然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臧文芷到底还是个温柔的女子,就算宇文霖伤了她的心也依然会全了彼此的颜面,孙怡然呢,任性跋扈,身为皇帝从不理会这些宫闱女人的事情倒也听了许多不少关于她的传闻,当初刚刚成婚不久不就因为晋儿要纳妾,便将那妾室打死了么。
想到这里,皇上的脸色变得清白,重重将礼部郎中宋诗源的奏折拍在了桌子上,对着周兴金喝道:“都是孙孝清养的好女儿,竟然不顾皇家颜面,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王妃怎么能够如此没有贤德淑惠之品性,朕记得当初她还打死过晋儿的妾室是不是?”周兴金头低的更深了一层,退了一步,也很是无奈的回道:“启禀皇上,正是。不过奴才记得当初她怀有身孕,所以此事并未曾发落。”
皇上冷哼了一声,说道:“早就有了端倪,朕看着不过就是女人家的事情没有深问,如今看来竟然是纵了她。你就将皇贵妃给朕叫来。”周兴金听罢便退了出去。秋风瑟瑟的吹着,刚刚出了上阳宫的周兴金便觉得从脚底传来一股子凉意,头上的天蓝蓝的,没有一丝云朵,乍看一下,竟有些恍惚,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个念头,看来这天将会有一场大变了。
皇贵妃许久都不曾面圣了,每次想来给皇上请安,却都被皇上不冷不热的话挡了回去,最近又出了这档子事儿,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的,所以周兴金一来,她便知道了所为何事,在宫中三十载,好歹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叹了口气,随着他去了上阳宫。
这半晌,皇上的气也消了几分,看着皇贵妃战战兢兢的样子,身形也仿佛消瘦了几分,用力的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怎的瘦了一圈,可是身体不适?”皇贵妃的眼眸中添出几分柔情,拿着帕子掩在口上,说道:“近几日听闻晋儿府里的事情,臣妾甚感是臣妾的过失,未曾好生教导晋儿与怡然,让皇上烦忧,所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只能在佛前祝祷,希望两个孩子能够放下从前心中的芥蒂,重归于好,不让皇上担心。”
听了她的话皇上叹了口气,让她起来,说道:“此事也与你无干,怡然的性子也是中书令孙孝清未曾好生教导。不过你也要说一说晋儿,不要让他多生事,不喜欢就放在府里哄着就是了,哪里就闹到这种地步了。”皇贵妃起身称是,走到皇上的座椅处,怯生生的去拉皇上的衣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候的样子,说道:“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教导晋儿,之前晋儿倒是与臣妾说起过那个叫做念兮的妾室,也只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又多半是个男孩儿,所以臣妾不忍心,就没有多加苛责。毕竟晋儿也大了,膝下只有念禾一个女儿,子嗣绵长才是皇子应为之事,也好让皇上多了几分含饴弄孙的乐趣。”
皇上皱着眉头,问道:“男孩么?朕听说再有一个月便要生产了。”皇贵妃点头,说道:“其实当初晋儿将她养在外宅的时候,臣妾便是百般的劝说过,毕竟那女子··那女子出身低微,驳了皇家的颜面,奈何晋儿说那女子虽然出身红尘,但也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底子也还算是干净,所以··所以臣妾。”
“出身红尘吗?”皇上刚刚缓和了的语气便一下子变得冷冽了起来,周兴金听闻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对皇上禀告的时候并未提起这女子的出身,就是不让皇上添了更多的怒气,却不曾想皇贵妃并不知晓,自己便漏了底。听到皇上的问话,皇贵妃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是臣妾教导无方。”皇上一下子将自己的袖子从皇贵妃的手指中抽了出来,指着她半天却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对着周兴金说道:“去,将端亲王给朕叫进宫,还有王妃,一并叫过来。”周兴金领了命,心中叹了口气,暗暗感慨着端亲王是聪慧,命算是好的,出身高贵,有太后的提点,有皇贵妃母家和端王妃母家的帮衬,奈何老天爷对谁都是公平的,自己的母妃和王妃总是在拉着他的脚步,让他向上一步都十分的艰难。
宇文晋并未曾在王府中,而孙怡然得到旨意之后也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哭诉,便根本没有等待着宇文晋先行一步去了皇宫内。这许久,皇上都未曾命皇贵妃起身,而是一直任由她跪在那儿,原本的怜悯之心也磨得丝毫不剩。
孙怡然一进到殿内便跪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禀告道:“父皇,可要替儿臣做主啊。”皇上听到她聒噪的声音,觉得扰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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