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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泽双目一怔,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这到底是何方高人,简直太不把他东宫放在眼里了。
悄然无息的进了惜晨殿的偏房,纵了火,破了锁,还把龙袍给刨了个现行。
从鞋印来看,女子是直接冲着龙袍去的,可她既不偷它,也不揭发他,还大大方方的留了一封亲笔信!
难道她冒着杀头的危险擅闯东宫,就是为了告诉他:老娘知道了你的秘密,你给我注意着点!
又或是说:老娘就算留条线索给你,你也抓不到我!
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这么做?
顾越泽远远看着羊皮纸上写了四行字,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上面。
他移步走到柜前,两手捧起羊皮卷,眉头渐渐锁紧。
晦暗的日影投射在他孤身而立的背影上,随着目光的转动,他额头的青筋浮现而出。
片刻过后,他身子突然颤了一下,像是站立不住一般,连忙左手扶住柜子,羊皮卷应然垂下,被他紧紧的捏在右手之中。
“殿下,可有什么物件丢失?”
“殿下?”
李副统领在外面轻呼,顾越泽却充耳不闻。
他脑海里嗡声一片,尽管不再看那羊皮卷,眼前的画面仍旧是大大小小的文字,浮浮沉沉。
像……太像了……
黎盏的字就是这样,恣意中带着一抹娟秀。
她生前就喜欢在成王府里的荷花亭里写诗作画。
他嫌她字迹太过娟秀,一旦下笔,甭管是写山河千里,还是孤漠骄阳,都带着闺中小姐娇滴滴,柔怯怯的私情。
他闲来得空,便会掌着她的手,横撇竖捺的纠正。如此反反复复的练了五年,娟秀的字体上才生出些许放纵。
在他看向羊皮纸的一瞬,后脑勺就跟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仿佛这四行字,就是他掌着她的手写出来的一般。
不可能,这不可能!
黎盏已经死了!子宫被活生生的拉出了身体,失血而亡。
死后他拗不过白采宣的要求,亲手砍下了她的头颅,和他父兄的脑袋一同挂在城门上!
他一直在心里否定……不是不是……天下人的字形千千万,只是碰巧了两人雷同而已。
然而,待他彻底读完这四行字,便犹如五雷轰顶,彻底的分崩离析。
各自金锁锁宫门
院院春娥侍至尊
昔妃茕茕幽立院
忧来思君恨不能
他嘴里喃喃的念着这四行字,右手指尖已不自觉的将羊皮纸戳穿。
龙袍代表至尊,她默默看着他的野心。
昔妃是指她自己,一个“幽”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处境。
她日日看着别的女人在他身下承欢快活,自己却是个孤魂野鬼,无能为力。
这真像极了那个一心一意,爱他入骨,就算是死到临头,还在追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的那个蠢女人。
顾越泽念到最后一个字,后背已经升起深深的寒意。
他骤然转过身来,扫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
真的是她吗?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影子!
想他东宫守卫足足二百余人,里里外外似一堵堵城墙一般,坚不可破!
若不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谁能进得来,又出得去?
无端的大火,一分为二的铜锁,烧焦的封条,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这并非人力可以企及。
只有鬼!
除了他就只有鬼才知道他私藏了龙袍。
也只有她,才知道他喜欢把最重要的东西放置在坤位!
他原本以为偏房失窃是侍卫的失责,还打定了注意要来场杀鸡儆猴,把姓朱的剁了,给下属们长长记性。
可现在他却完全慌了,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他,此刻巴不得能把全城的香蜡都买下来,贡给山神庙的神仙们,再重重的磕几个响头!
“砰!”顾越泽身子一倒,一排上好的古瓷器在他手下滑落在地。
他来不及心疼这些,慌忙找出一罐陈年老酒和一把火折子。
他取出龙袍扔在地上,拔了老酒的封口红绸,就浇了个透。
火折子引燃,朝下一扔,“轰”的一声,烈火猛地窜起,他连忙退了两步。
外头的李统领先是听见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过不久,一阵鲜红色的火舌在门缝儿里雀跃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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