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却天气阴凉,实在是个打盹的好时节。
离盏左手端了个白瓷碗儿,里头盛满清水,右手伸进去,再抽出来,捻个兰花指将水珠子全弹到含苞待放的骨朵上。
如此拨弄一通,案几上的月季就显得盈盈发亮,立在一旁的狐狸美人,也越发让人赏心悦目。
离盏放下瓷碗儿,打了个哈欠,要让巧儿来替她收拾收拾,准备午憩了。
巧儿替她褪下裙子,摘了头上的珠玉,正要服侍她躺下,外头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盏儿,盏儿。”
巧儿搀着她的手一顿,看向离盏道:“是老太太的声音,老太太亲自来了,八成是大麻烦,主子您要不要装睡?”
“好盏儿,是祖母啊!”
门敲得恁大声,装睡是不行的。
离盏摇头示意巧儿让开,自己趿拉了绣鞋开了门:“祖母怎么了?”
老太太近乎带着哭腔:“盏儿呐,他们衙门欺人太甚,一见千山殿的人走了,就把咱们离家的奴仆给赶回来了啊!”
出了这么大事,您冲您的好儿子,好嫡孙女儿们哭去啊,到我门前哭算什么回事?旁人要是晓得了,岂不更要笑话长风药局没人了。
离盏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不过还是要装作惊讶的样子:“啊,衙门的人动手了吗?”
“就是动手了,当中一个还被挂了挑衅滋事的罪名,抓了起来!”
“祖母不要急,急也是无用的。大不了咱们就往上告,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年。”
老太太紧紧握着离盏的手:“告?跟谁告去,咱谁都不认识,哪个当官的愿意同白家的作对?况且只要钱氏的尸首一腐烂,便验查不出结果,咱们告他们,也总要拿出证据吧!”
离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是了,可盏儿已经尽力了,没成想,还是没能帮上什么……”
老太太急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当然能帮上忙了!就现在,柳府的人到咱们长风药局来了,点名要找你看病。盏儿,这回你千万要好好表现,咱们离家名声是好是坏,就全指着你了。”
啊?柳凤显那书呆子还真跟他老父亲提了钱氏的事情吗?
离盏心又紧了起来。
“柳府的人来看病?柳府的什么人?”
“不知道,应当是他柳家的佣人,祖母看她穿戴都很讲究,不是一般的下人,应该是柳大人亲自派来的,毕竟你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家的主母也不大可能亲自跟你谈。”
“噢……”
“你快收拾收拾去随祖母去前堂,万万耽搁不得。”
“行,祖母稍等。”
离盏到现在都是懵的。柳凤显走之后,她就担心事情要被他搅黄,可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柳家的反应竟这般迅速。
离盏挥手让巧儿过来帮她梳头,老太太在一旁盯着,见巧儿忙不过来,还让身旁的嬷嬷过来搭把手。
老太太素来看不惯女人浓妆艳抹,现下却紧紧攥着那串佛珠,亲自替她把看行头。
“哎呀,梳成这样不行,现下姑娘家哪还时兴这个样式。”
“这根钗子也不好,不及那根贵气,快换了。”
两炷香之后总算是收拾好了,老太太拉着她好生看了一眼,总算满意。
“快,我们抓紧点时间,到时候还是把她请到隔间里坐,祖母就在旁边的隔间里给替你打气,等你的好消息。我腿脚慢,你先走前面去,钱管家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你。”
偷听就偷听吧,非要说成“打气”那么好听。
“好,我随老嬷嬷先去,巧儿,你替我搀好祖母。”离盏给巧儿施了个眼色。
随后,离盏到了前堂,离尺在廊道里急得团团转,见她来了,连忙朝隔间的门口一指,“你快进去。”
离盏没搭理他,径直跨入门内,离尺似乎又不放心,见她进去了也忍不住上前拉了她一把。
离盏回过头来,听得他声音放得很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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