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尺思了思,突然摆手道“不必缓,正好。到时候借着道长给小兰院做法,才好叫下人直接进去,趁其不备把她给绑了。”
“堂主英明,还是堂主思虑周权。”
“时间不多,你赶紧去张罗,再亲自去南院走一趟,把来龙去脉都给老太太说清楚了,让老太太明日也和那道长知会一声,别演岔了。”
“是,奴才一定办好。”
楠木书桌上的月季彻底开了,红艳艳的,像太阳快要落尽时的颜色。
一双粗肥的小手使劲拽下了一朵,把柔嫩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放在盒子,言之凿凿要等它晒干后,让巧儿姐姐给他腌白糖吃。
要论平时,淼淼再馋也决计不敢打这株月季的主意,这是离盏亲自浇水修剪的一株,伺候得十分精细。
他不过瞧着离盏正专心致志的写信,无心料管其他,这才壮着胆子揪秃了一朵,私藏了起来。
离盏提笔凝思着,正要在信上写下最后一句,窗外突然吹起一阵妖风,刮起信纸的一角贴在狼毫上打上了个大大的墨疤。
离盏蹙了蹙眉,微失耐性地把那页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篓子里,又拿了新的纸用石砚压好。
这一回,一字一字写得格外认真。
她刻意避开了前世的书写习惯,自然而然选用了原身的字体,写出来的字要比她自己的清秀许多,褪去了大部份的棱角,看着冷冷淡淡。
也许是人如其字吧,鬼医隐居山中,一心钻研医术,心无旁骛,自然清心寡欲。
而她上辈子看似与世无争,可到底是大将军的独女,又是成王的宠妃,平日走往迎来,都在大户人家里,总要讲求些脸面,字迹自然会拘束归正些。
加之顾越泽又曾嫌她字无笔锋,她又刻意练过一些,字里就多出些棱角来。
离盏写完,淡看着一张完全不同的笔迹,似乎像是另外一人所写一般,心中颇为讶异。
她默诵了一遍,确定没有缺字少字,才把信晾干叠好,收进一个简陋的竹封筒里交给淼淼。
“你速去。但千万别为了贪那一两碎银子,就自己亲自去送,一定找个跑腿的知道么”
离盏想起祁王的脾性,狠起来善恶不分,怕是连个小孩也不会放过。
她很怕淼淼被祁王府的人逮住,非要她只身去换人,那就糟糕了。
淼淼十分乖的点了点头,把竹封筒装进麻布小腰包里“徒儿谨记,师父放心,我速去速回。”
“好。”
淼淼刺溜刺溜的跑了出去,离盏转头对巧儿嘱咐。
“巧儿,你帮我去趟北院,找下云姨娘。就说我在长风药局无依无靠,老太太找道长做法的事情又有些棘手,你让她帮我再打听打听风声,一有什么消息就赶紧派人来送个信。”
“好”
“小心些,离尺也在北院,莫要被他瞧见了。倘若见不到云姨娘,跟俊生的乳娘说也行,或者她的贴身丫鬟也可。”
“是,奴婢这就去。”
离盏在小兰院独坐了下来,平日这时候,她都要小憩一番,现下无人同她说话,她两眼皮子就支不住的开始打架。
明明现在处境艰难,她还是忍不住的犯困,倒不是说她心有多宽,只是连连死里逃生,她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就是没力气了。
瞳仁里,日影越来越斜,也越来越暗,离盏一个点头磕在膝盖上,差点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她猛然清醒,扶住案几后,背上冒了一阵冷汗,她用手遮眼抬眼看看光色,日头已经开始往山峰上落了。
“巧儿”离盏四下张望一通。“淼淼”
无人回应,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她忙趿拉了鞋子,在院子里里里外外找了一通,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不该啊,淼淼不过是找个跑腿的而已,路程又不远,怎么到现在都没回
巧儿也是,送句话就回来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怎么也没个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