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收拾收拾。”
“不用。”离盏眉头蹙得愈发紧:“收拾什么,等老太太回来,正好让她看看,她离家的大女儿嚣张跋扈,三女儿也笑里藏刀。她再不管教管教,离筱筱的死就是离晨的前车之鉴,早晚还要捅出篓子来!哼,到时候她就晓得,她离家上下没一个能在道义上站得住脚的,我受尽委屈,只是要一间不大景气的铺面,看她怎么拒绝?”
还是主子脑瓜子转得快,巧儿眼里含着敬慕。
“东西不必收拾,但清点还是要清点的,我怕那些个丫鬟手脚不干净,私藏了什么带走,我小兰院的可都不是便宜货。”
“是。”
离盏脸色舒缓了几分,想了想又道:“还有,祁王帮了我这么多,我都是口头上道谢,实在很失礼数。明日若得闲,我二人上街挑些合适的尖货给祁王府送去。一来聊表谢意,二来也让家里知道,我们与祁王府仍旧是走得近的。”
巧儿笑着诺下。
“唉对了,顺便我还得做身骑装。”
“是是是,明日巧儿陪着主子一一去办,等淼淼醒了,就让他呆在家里守院子。”
离盏见巧儿笑了,心情也逐渐舒坦起来,冷不丁想到那个八仙盒还被她顺手搁在地上呢,方才抱淼淼的时候,也没想起来拿。
“快去把那地上的八仙盒拿进来,那里头装得是西域运来的石榴,很是难得。”
“石榴?”巧儿面露好奇,她活了十来年,从来不知石榴是什么滋味。
巧儿出门把食盒拎了进来。
那盒子很是打眼,做工之细致,用料之讲究,比富贵人家的闺女用的妆奁还别致,巧儿摸着食盒上精巧的花纹,没多想,张嘴就道:“是祁王殿下送的?”
“是了,你打开来,挑一个尝尝。”
“这么矜贵的东西,奴才吃了是浪费……”
“让你吃你就吃,再矜贵也不过是吃食罢了,进了肚子就算不得浪费。”
“是。”
巧儿打开食盒,挑了个最小的拿在手里,不知该从哪里下嘴。
离盏想起顾扶威教她的剥法,依葫芦画瓢的教给巧儿。
二人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夜色慢慢笼去,这一天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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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临,宣灵宫中灯火通明。
抵着快入秋的缘故,光滑发亮的地砖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毛席。
那毛席甚是小野兔的灰毛制成,十分柔软。上头又用暗蓝色的针脚绣着蔓草纹和团花,霎是俏皮可爱。
女子赤足踩在毛席上,手肘撑着高桌,另一手握着狼毫。
身上的中衣是玉蚕丝做成,又秀了浅藕色的兰花,花上的露珠也用银色的针线秀实,就像随时要从花叶上滚下来似的。
高桌上摊着白纸,沾着色料笔尖一点一点的描绘其上。
时而风过,吹开女子额前的碎发,露出双一小鹿般的眼睛和粉红俏丽的面庞。
“快,快把窗户掩上,别把灯芯吹得乱晃。”女子一时被火光晃花了眼,停住笔招呼道。
“是!”宫女们应声急匆匆的掩好门,又为她添来两盏蜡烛,小声劝道:“公主,您这一下午除了用膳以外,就忙画这副丹青,已经入夜了,仔细伤着眼睛,还是先歇歇吧。”
“就快好了。”霁月公主又描了两笔,直起身子细细的欣赏了两眼,忽而招着帘子里衣着最精致的宫女欢喜道:“萍儿,你快过来看看,本宫画得像不像?”
叫萍儿的宫女走到高桌前,一眼看见那画上歪眉错眼的男人,拼命得忍着笑。
“你认真些!”女子肃正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