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里窃窃私语声更胜。
“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与其这么煎熬辛苦,还不如闭眼来得痛快!”
老太太一面心中有愧,一面又大为光火。
这种事情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讲出来,她真恨不得挖的地缝钻进去!
本想把所有下人驱走的,可离家现下要向衙门缴款,八千两白银很是棘手,这家里的吃穿用度安要减半不说,下人也留不住那么多。
这意味着看热闹的人里,以后一半的人都不再受离府的恩惠。
她现在以主人家的身份吼吓奴才,已没了往常的底气,反而让下人们怨气更重。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离盏快些住嘴!
老太太侧头便朝离晨指骂道:“你大姐死了,是她咎由自取,你把气撒在你二姐身上有什么用?!”
离晨一时面红耳赤,“那几个丫头平日与筱筱姐也走得进,怕是含恨在心,又生了贪念才……”离晨说着说着着急起来,长这么大,老天太还是头一次骂她。
“祖母,孙儿知错了,说到底,还是孙儿没有教管好手下的丫头,让了她们恣意妄为。孙儿回去,一定狠狠罚她们……”
“晨妹妹……”离盏呐呐的喊了一声,眼里含着恨,“罚,你打算怎么罚呢?跪下来磕磕头,还是罚她们些工钱就算了事?你那贴身丫头含桃,不仅明目张胆的拿走我院子里的东西,还百般羞辱我和巧儿,说我今日是死定了,即便能回来,也是来交代后事的……若非她乱开黄腔逼急了我,我怎会动怒失手把那瓷壶落在她身上,刮坏了她的脸……”
“羞辱就更要不得!晨儿,你那几个丫鬟忘本欺主,刮坏了脸也是她们活该如此,你回去罚她们每人三十板子,算是给你盏姐姐陪个不是!”
离晨咬了咬牙,“晨儿一定照办……”
“盏儿,有话好好说,现在家里正是度难关的时候,你再出个好歹,这家还怎么撑下去啊……”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朝身边的下人道:“来人,快把二小姐扶到床上躺着,好好一个小姐,一直躺在地上算什么?”
离盏被人挪到床上,又拿了薄褥子盖住身子。
巧儿一直抓着她的手,眼里暗波流转,只用她二人看得出的神色交流着。
这老太太,病是病了,却一点也不糊涂,想口头责罚离晨几句,就要草草掩了今日这桩事。
哼,没那么容易。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莫要扰了二小姐休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喝令道。
离盏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化成实打实的利益收进囊中,这顿苦才算没有白受。
家丁们嘴里嘟囔着,觉得事情已经平息,正要一哄而散。
离盏蓦地嘴角抽动一番,痴笑道:“祖母,这就算了吗?”
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道:“二小姐,老太太病了,大小姐死了,药局上下出了乱子,你这时候还是安心养伤得好……”
“我为什么要养伤?今朝若不是我起了寻死的心,我小兰院被人烧了都不会有人来看上一眼。家里人都躲着我,避着我,好似巫蛊布偶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一般?谁有为我想过,我才是那个真正含冤的人?!人在这世上活一遭,连个体己的亲人都没有,那还活着做什么?倒不如死了的清闲!”
“二小姐你别再提“死”这个字了,哪像你说得这般严重,老太太昨日大病,这才顾不上你……你说这些,真是凭白伤家里人的心。”嬷嬷道。
离盏点点头,“是啊,祖母病了,顾不上盏儿,却顾得上为离筱筱难过。”
“你……”
“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你们昨日回来,一路哀哀戚戚,是为我而哭吗?”离盏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