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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盏这艘贼船,扬了帆就是直往黄金岛驶的,不是谁中途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这回得给云姨娘长长记性,让她晓得自己一旦背了主,就很难再高攀上了。
离盏放下纸笔,蹑手蹑脚的爬回床上。
“云姨娘您不能进,咱们家好不容易才睡下,您……”
“哎呀,你看我手里提了这么多补品,累也累死了。这未时已经过来,盏儿应该已经醒了。”
一阵短促的门响声,云姨娘嚷嚷着推开了门,机灵着眼睛往朝里一看,随即蹙了眉。
房间里空空如也。真还在睡?还是在躲着她?
云姨娘涎皮赖脸地跨过门槛,朝着床的方向扯着嗓子喊:“盏儿,姨娘来看你了。”
离盏听见声音,卧在床上,连眼皮子都懒得动。
“盏儿?”
“我们主子近来心情不好,刚做了一次傻事,云姨娘还是让我们小姐清净清净罢,莫要吵了我们主子休息。”
“哎呀,你怕什么呀,她都得了西面的铺子了,哪里舍得再寻死的呀!”云姨娘推了巧儿一把。
离盏听了这话,当即有些不乐意了。
老脸厚皮也要有个限度。
当初巧儿上北院求她打探个消息的时候,她不也闭门不见,把巧儿晾在外面么?
自己不义在先,来赔礼道歉还这般理直气壮。
我得没得到西域的铺子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我准你进来了么?
以为她是个小孩,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哄哄就好了?
云姨娘推开巧儿便蹭蹭蹭朝床前走,“盏儿,还在休息呢?快起来罢,中午小憩太长时间对身子也不好。”
离盏烦躁的抓了软枕,反手就扔了出去!
“喊什么喊,都出去,都给我出去!”
软枕从云姨娘脸上擦了出去,她手里的帕子都被风吹得扬起,人愣得个烫了毛的母鸡似的。
云姨娘从未见过离盏发过这么大的火气,顿时怕得不敢吱声。
巧儿厌恶的瞧了云姨娘一眼,立马上前邀手请她出去。
“云姨娘,你还是改日再来吧,二小姐情绪激动,这挡头要是惹了二小姐不高兴,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奴才不好跟老太太交代。”
云姨娘朝幔帐里悻悻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是是……是不好交代。”她悻悻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嘱咐道:“东西我先搁这儿,你让二小姐照顾好自己,姨娘改日再来看她。”
云姨娘说罢,逃也似的往外跑,刚跑没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来,顿了身形从袖子里掏出两锭碎银子来,反身塞到巧儿手中。
“云姨娘你这是做什么?”
“上次你来找我,我睡着没听见,下面的丫鬟又不敢来叫我。你拿着这钱,权当姨娘陪个不是了,你在二小姐面前替我好好美言几句。”
“奴才不能拿……”
“拿着!拿着!入秋了,买件厚袄子穿穿。”
“奴才……”
云姨娘用力把巧儿塞着银子手合着一捏,呲溜一下跑远了。
巧儿原地跺了下脚,还有些不满意,一把把银子掷在桌上,上前合了门。
她捡起脚边的软抱到床前,唠唠叨叨的对着床里边的离盏数落了云姨娘一通。
离盏一边听她埋怨,一边掀了被子起身,趿拉了绣鞋走到案桌上,看着那两盒礼品。
伸手解了布绳,把黄纸包着的礼品打开,里头都是些缬草,合欢皮,蕤仁之类的安神药。
离盏伸手抓在一把,在指尖揉搓一番,又举在鼻子上嗅了嗅,品相倒是不错。
不过离家本就经手着药材买卖,云姨娘在药局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侧室,拿几味药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哼,她现在发现主子靠山硬,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好了,脸色也还给她了,还气呢?”离盏笑着打趣,拿眼梢剔了一眼桌上的银子。“钱也不好好收着,她这种人的钱,你白拿白不拿。”
巧儿见离盏不介怀此事,才犹豫着把银子给拾了起来,“那我存着置办一件衣服,就不必花主子的钱了。”
“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你该怎么花怎么花。”离盏把黄纸裹好药材,顿了顿道:“下次她再来,你便不要像今日这般严词厉色。冷冷淡淡的放她进来就好。”
“是。”巧儿委屈巴巴的应了声,心里还是气不过,“可是主子,她这样的人,你还想和她继续共事啊?”
“谁说我要和她共事了?”离盏一手抬着另一手的袖子,取了墨锭在濡了清水的砚台上轻轻的碾磨着,浑圆的瞳孔映着砚台的墨色,漆黑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