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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到席位中,在人山人海里驻足张望了一圈,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但目光最后扫到末席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落在离盏的脸上。
她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想着他会不会因她来参加顾扶威的宴席,而生气疏远她。
但仔细一琢磨,她既是顾扶威的随侍大夫,来参加生辰宴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她只随女眷坐在末席,和顾扶威并无交集。
于是,她投以微微一笑。
顾越泽在看清她这身打扮时,眼里微微露出满意的神情,但脸上却依旧疏离冷漠,默不作声的转过头去。
就好像今晨送到盏林药局的那封肉麻的情书,是他誊抄来的一般。
离盏丝毫不意外,淡看着他远去。
杨管家引他上坐,路过白采宣身边时,他对着白采宣大相径庭的展露笑颜,白采宣羞赧一低头,脸上洋溢着幸福二字。
但他二人成婚在即,见面不是很吉利,所以杨管家刻意将二人的座位安排得很远,引着太子继续往前走了。
“白家真是风头最盛。瞧那白家嫡女,怕是做梦都要笑出声了。”
“谁叫人家门第好,又是京城四美之一呢。想嫁入东宫,这两样缺一不可。你看那之前在东宫采选上大放异彩的那个什么离家庶女,听说模样生得极其俊俏,把白采宣都压了一头,可到最后,赢得还不是白采宣。”
有人参加过采选,知道这桌上就坐着离盏,见离盏脸色不佳,赶紧伸手碰了碰那人的手。
那人不明所以,端看了桌上的人一眼,说道:“你看,咱们桌上这位小姐,便不输那京城四美的美貌,可只因与我们同坐在末席,却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
离盏冷笑一声,诸人见她有发作的势头,赶紧把话岔开了。
“白家都来了,太子也来了,怎还不见柳家?”
旁桌的听见议论声,有女眷忍不住扭头过来附和道:“柳家现在的风头,未必在白家之下,压阵也是有底气在的。”
“这位小姐说得倒很是在理。皇上有意撮合柳衍和祁王,要是事成了,柳家也是身家倍涨。”
“成不成,那都是后话。可现在仗着皇上做媒,又是在祁王的地盘,柳家可不得摆点架子?”
席位已经坐得十分满。
诸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都在想,今日柳家该以何样的方式出场,柳衍又该打扮成什么样儿。
林芝握紧离盏的手,轻声道:“姐姐不要听信她们。”
离盏点头浅笑,这时听见远处一阵尖锐又高亢的声音,拖得老长。
“皇上驾到!”
诸人抬头,一个明黄的影子在前院进口处愈发的清晰伟岸。
他左后跟着太监,右后随着好几人。定睛一瞧,当先就把柳衍从人堆里摘出来,然后再是绪王和柳媚如,以及柳尚书和柳家的长子柳凤显。
接着是座椅推开的纷乱声,所有人起身拜迎。“吾皇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诸人站起,同时向石阶上的人望去。
柳衍今日穿了生逶迤拖地的淡金水仙散花棉绫裙,身披淡紫兰缎子风毛薄纱,在这快入冬的季节一眼望去,叫大家心里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愈发替她怜惜起那娇弱的身子。
虽然这也符合她平日里素雅端庄的打扮,可今日这身,到底多添了几分仙气,一眼便从人堆里脱颖而出,不似人间凡物。
宴席上,不少男子都看呆了。
皇上指着阶下一片人,转头对着柳尚书和蔼可亲的笑,“你看,今日祁王府这般热闹,真让朕给说准了。朕起先便同爱卿说了,要早来要早来。朕这皇弟,风流倜傥,神明爽俊,来一睹尊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晚了一步,说不定席位就被人占了去。爱卿偏这般磨蹭,与朕在大门口撞了个正着。”
柳尚书呵呵的摆手,“祁王的生辰宴,老臣可不敢磨蹭,怪就怪那府中的马吃多了豆子,今日在路上不肯走,这才来迟了许多。”
皇上同柳尚书谈笑之间,目光已在堂子里扫了两个来回,还是不见顾扶威的身影,他总不至于当着诸人的面,一直同柳家叙话,脸色变得微微严肃,抬手问:“祁王殿下呢?”
“臣弟在此。”沉稳声音远远传来,离盏忍不住伸脖子四下打望,只见一道慵懒翩然的身影从那绿藤垂须的廊道间穿过。
枝叶掩藏中,俊容忽隐忽现,他侧边的小辫子扎进高杨的马尾里,将惬意和利落这两个完全不搭的词语揉错得几近天成。
女子们都惊叹于那样完美的长相和独特的气质,须臾之后,人从廊道里走到石阶前停下。
紫衣加身,红绫束额,更为他凌厉的五官增添一抹妖冶,柳衍只看了一眼,脖子便隐隐泛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