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衍看看穿心而过的刀刃,又看看顾扶威,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
“殿下……为何……”
“柳小姐,本王已经反复向你确认过了,是你自己不想活命。”
“我是真心倾慕……殿……殿下……殿下好狠的心……”
顾扶威凑近些看她:“你们柳家犯下两个错。其一,柳凤显不该招惹离盏。其二,你不该答应皇帝旨意,来做我枕边的探子。本王从不用二心之人。”
似是被他说对了什么,柳衍双目一紧,抬手要抓他袖子,可他高高在上,又怎么都够不着。
“殿下……我……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皇帝会选你?原本这桩婚事,最合适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孙女,最后黄了,皇上才找上你们柳家。你知道之前是为何黄了么?”
一股鲜血从柳衍的嘴边挤了出来,后背上,已经湿红了一大片,她眼珠子费力的转了转,“是殿下你……你……”
“对,吏部尚书家的嫡孙女选了她自己的前途,她,比柳小姐聪明。”
柳衍感受到后背的刀子正在慢慢的往外抽,胸口的血液不断的在刀口尖上喷溅,却又喷不出。
顾扶威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上干干净净,一滴血也没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柳小姐,此去太远,恕本王不送了。”
匕首从她后背“呲”的拔出,而她心口的血早已在慢慢抽出的过程被放了个干净,一身湿红,没有半点喷溅在他足下,人就这样直直倒去。
离盏在树后一动不敢动……
竹林中忽地传来一阵异动,离盏草木皆兵的按了红手镯进了空间。
枝叶哗哗地响,离盏在空间里听见一人轻灵落地的身音。
“啧啧啧,这柳衍真是不走运。本来皇上也没有非选柳家不可,奈何太子皇上不急太监急,干他东宫屁事,他偏要推波助澜,想塞个人到殿下枕边来。不然还不至于赶鸭子上架,这柳衍如今或许还活着。”
离盏在空间里听到西琳的话很是震惊。
顾越泽也参与了进来?他怎么敢跟祁王府对冲起来了,连祁王的婚事他都敢搅合,这是暗地里已经和他叔叔宣战了么?
以他八面玲珑,小心谨慎的性子,什么深仇大怨恨,至于如此行事?
离盏想不通透,又听西琳道:“偏偏这柳衍也不知好歹,事情本不至于到这一步的,哪晓得她执念这么深,非要逼得殿下动手。只是殿下,柳衍死在祁王府上,难免不惹人怀疑。”
“怀疑?”顾扶威轻笑,“怀疑若是有用,那判案还要什么证据?柳家是本王下帖邀请来的,柳衍弹奏琵琶时,即便走了音,本王也听得痴如醉,本王杀自己中意的女人?为何?再说,柳衍离席,我本无意和她会面,是我那好侄儿催着本王来的,不是么?”
西琳乐呵呵的笑:“殿下真是算无遗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柳衍死在其他地方,说不定殿下的嫌疑还大些。”
“去吧,依计行事。”
“遵命殿下,属下告退。”
西琳先行立场,继而顾扶威也离开。
离盏从空间里出来,走到柳衍尸体旁看了一眼。
死了,面无血色,死得透透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样被他一刀捅死了,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离盏不敢多留,急急忙忙的往宴席上赶,诸物在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飞速晃过。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顾扶威心思未免太缜密了些。
他摸清了柳衍的脾性,知道她面皮子薄,受不得辱。
在柳衍弹琵琶时,故意用情深意切的目光凝望着她,就是为了让她慌神出丑。
而他料出她会有离席避丑的可能,在柳衍真的离席后,又故意装出事不关己,铁石心肠的样子,料定把皇上和太子看不过去,会出言会撮合。
这又把太子和皇上都算计了进来,好以后金蝉脱壳。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顾扶威杀死柳衍时,果决镇定的神情,如同挥手弹走了棋局上的一颗障碍。
这叫她无端想起曾经看过一本风花雪月的传记,叫《梦离传》。
写此书的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花花剑客。
负过的女人,从北到南,从西到动,找上门来骂过他的都有三十余名。
书里除了花前月下那些苟且事以外,字句都很平直,她看完这本书,旁的都忘了,就记得他曾写下过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