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夹着两块补丁,瞧着忒寒酸。
管事将他提溜到面前,“你自个儿给我们主子说,我忙去了。”
“有劳管事。”孙管事走后,那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缓缓的抬起头来,离盏瞧了一眼。
哟,这是东宫常给她送信的那个小太监。
“花厅坐吧。”
“好好好。”
离盏牵裙坐在梳背椅上,巧儿奉来茶水,“公公,可是殿下又来信了?”
“是。”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到她面前,神情有些隐晦,不像平时那般谄媚直白。
离盏隐隐觉得,这信里的内容或许不大好,但还是笑盈盈的接过,慢慢将信展开。
巧儿一面把茶水递给小太监,一面笑:“东宫都要大婚了,殿下应该十分操忙才是,这时候也信件不断,可见是有多想咱们家小姐。”
那小太监点点头并不说话。
离盏展信,一目十行。
神情微微有变。
信中照旧浓情蜜意,不过,最后却提问了一句,为何她今晨随顾扶威一道入宫看望了霁月公主?
离盏心里紧了一下。她料到太子会这么问,但没想到他会问得这般及时。
她才刚从宫里回来,这信就赶到了她的手中。只怕甜言蜜语都不是他心中所想,只有那最后一句质问才是重中之重。
好在顾扶威邀请她进宫的时候,她是想好了托词才答应的。
太子火急火燎的急着问她也好,证明他心里醋溜着呢!
他把她看得愈重,往后才愈痛不是?
离盏捏着信的边角,反复揉搓,这举动被小太监看在眼里,目不斜视的吊着嗓子:“时日不早了,离小姐想好怎么回信了么?”
往前这小太监一直待她都十分殷勤客气,今儿他似乎有些不待见自己,离盏心里有了数,猜到他应该大概晓得信中内容。这是在做样子替自己的主子出气,于是索性就探起底儿来。
她眉头一拢,装起一副委屈吧啦的模样,“公公,我想殿下是误会我了。我随祁王入宫,委实没有退路。是祁王硬要我去的,当日我不在药局,他在这花厅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我人卑言轻,不敢在祁王面前说什么。”
“祁王在你药局坐了一整天,就是要邀离小姐一同进宫?”
“我断断不敢撒谎,此事公公可以诘问药局上下的每一个下人,他们都是知道的。若公公怕我教唆下人颠倒黑白,到祁王府周遭打听一通,应该也能知道。”
小太监摩挲着手,眼轱辘盯着碳火盆转了转,离盏如此信誓旦旦,应该不是说好。
一个七珠亲王来小店里苦坐大半天,凭离盏的身份,还真一句拒绝的话都不好说。
再者,人家在药局里坐了这么久,想必决心也很大,就算离盏拒绝,估计祁王也不会答应。
“祁王为何要邀离小姐一起去探望霁月公主?”
“略表心意,让我去给霁月公主诊个病而已。”
“别的就什么都没有?”
“公公的意思,是能有什么?”
“噢,没什么没什么。”
小太监长吁出个口气,虽然顾扶威邀离盏进宫的目的断然不会单纯,但最终到底什么都没发生,离盏又是被逼无赖,太子那边也算有个交代了。
近来太子身体十分欠安,日里夜里石淋发作,脸色就没红润过。
加上临近大婚又异常的操忙,忽而又突然听见离盏随顾扶威进宫的事情,太子便坐立不安,引得石淋发作也要从床上挣起来写这封信。
倘若不是他大婚在即,宫里杂人来往太过繁密,他肯定是要把离盏召进宫好好问一问的。
这惜晨殿里,哪个下人不知道这个叫离盏的小医女才是殿下的心头肉,于病于心,都一刻离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