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盏摇头,神情不忿,“不知娘娘哪里得来了几封信,非说是太子写给我的,莫名其妙。”
“几封信?”顾扶威眼缝儿一眯。
“嗯。”
“可有冲你动手?”
“没有,不过训斥了我几句。盏儿皮糙脸厚,自不会放在心上。”
顾扶威的目光在她淡然的表情上划了一下,“盏儿在本王心中是最最矜贵之物,伤你之人,我定不手软,包括盏儿自己。”说罢,从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你该庆幸,此去无恙。”
他分明是在笑的,可眸子里的目光却十分的冷,离盏蓦然低头不敢与他对视,盯着杯里泡开的茶叶儿,一根一根都得仔仔细细。
“嘭!”突然一阵清脆的响声把离盏惊了一下,她抬头,见许多人都朝着最上席看去。
一个个引颈相望,离盏也随之看去,只见盘龙画凤的琉璃杯盏在皇帝的案几下碎成无数小片,烛光映照之下,是如此的刺眼。
皇帝手里攥着一叠奏折,黑白混杂的龙须不住的抖动着。
“谁?谁传上来的奏折!”
“奏折?”诸人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皆茫然。
这又不是早朝,谁会不识趣的在饮酒作乐的时候给皇帝呈上一封奏折,还叫皇上怒成这样。
一旁呈奏折的老太监吓的面色发白,张口正要说什么,不想席上不太打眼的位置突然站起来一个人,淡定的踱着步子跨过台子,在不曾停下的奏乐声中一直行到了上席。
白家父子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二人对看一眼,脸色急转直下。
那如松竹一般的身躯朝着最高处的九五之尊盈盈拜下,“微臣林有谦斗胆请奏。”
“林爱卿?!”皇帝提着奏折唰的一下抖开,“今日是太子大喜之日,你这奏书可呈上的正是时候啊!”
“臣并非刻意滋事,只是事情紧迫,恐错过今日,真相便永远无法还原。”
“好一个还原真相,还要挑着良辰吉日来!”皇帝一把将奏折砸他脚下,“你可知你奏折里写得都是什么?!”
林有谦俯下身去,将奏折捡起,奏折的边角磕破出了一道痕,边角微微翻起,他如惜至宝一般用手指轻轻碾直,双手捧平。
“臣,启奏陛下,恳请陛下彻查当今太子秘密经商一事!”
此言一出,宴席上下止了喧哗,戏台上停了奏乐,人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只听见林有谦不卑不亢的声音,洪亮的响彻大殿。
“自孟月国建立以来,承继朝云帝的恪令,历朝历代都严明禁止宗室子弟经商盈利!太子知法犯法,勾朋营党,私营实业近百,年年白银过亿,乱国之纲常,背先祖之遗训,微臣以为,此等不信不义不孝之辈,不配为陛下器重,更不配为东宫储君之位!”
平天冠垂下的九串玉珠,半遮半掩着皇帝的表情,他五指微微收紧,目光透过珠帘聚在林有谦伏低的后脑勺上,声音沉冷中带着些威吓的意味。
“林有谦,你胆子倒不小,竟然敢弹劾太子。你可知,今夜所言倘若有半句错处,你该当何罪?!”
“若有半句偏颇,皇上尽可将微臣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拿性命作保,想来还是有些名堂。
诸人捋的捋胡子,点的点脑袋,白家父子便坐不住了。
白严忠当先站了出来,朝着皇上鞠了一礼,“皇上不可轻信于他,他早不启奏,晚不启奏,偏偏在我白家和东宫结亲的时候弹劾太子。此时太子还在洞房之中,他却是有备而来,太子哪里能料的宴席上会发生敢这样的事?俗话说得好,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这时当然由得他浑说赖扯,太子殿下也无法辩驳。倘若微臣记得不错,太子殿下手上有伤时,便有这厮上书弹奏太子,夸张殿下手上的小小缺陷,非要废黜不可!实在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