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内,鸦雀无声。
然而离盏突然发狂大吼,大家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都被她引去了目光。
就连呼和襄也不例外。
刀锋在假天女的后颈子皮上顿住,呼和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眼里写着“谁敢放肆”这四个字。
然而大吃一惊的是,伸手大剌剌指着他的只是个穿戴平常的柔弱女子。
只是多瞧上一眼,那女人雪白如瓷的肌肤还是深深的印进了他的眼里。
没有肥臀大乳,没有浓眉大眼。
只有狐狸般的面庞和新月般的眉毛。
比起西域女子来,她一切都显有些清淡,可配合到一处,却又精致得如此特别,特别得熠熠生辉。
只一眼就无法挪开,深看下去,就会让人悄然的放慢了呼吸。
呼和襄甚至忘却了周围愈烧愈旺的烈火,在浓烟中抬起身来,挤着眉眼想看清那胆大包天的女人。
“天女!”将军大惊失色,打马到她身前,一跃跳下马来护卫着她。
“天女,你怎么……”
“你是谁?”
城墙上,呼和襄用异族语高声问。
所有人都侧目望向离盏。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天女!”离盏大声回应,全军面面相觑,面色茫然,似乎没人能听懂她的话。
离盏拽着将军着急道:“我不会你们的语言,你译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我才是天女,城墙上挂着的是个假货!”
将军绷着干涸的嘴唇,内心争斗了一番。
“你到底是谁?!在老子脚下吼吼什么?!”呼和襄再一次发问,他手下的士兵突然操起兵器逐渐朝她靠近。
将军一声令下,顾扶威的军队也在离盏前头排成一行。
眼看着,冲突又要一触即发。
“天女,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太危险了。”将军说。
“阿木,你怎么看的人,还不快把天女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回去!将军,若羌抓了一个假天女来攻城,明显是有备而来。杀敌先诛心,这是兵家上计!对方占尽上风,你再看看你的士兵,有几个还像起初那样坚定?难不成将军就甘心这样让他们得逞?”
阿木上前来,没有立刻拉走离盏。
“殿下的兵马本就不多,如今还被敌人动摇得军心涣散。若羌的铁骑一旦冲过这条长街,将军还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的攻占?难不成还指望着蒲梨和龟兹来支援?从蒲梨赶到温宿要整整一夜的时间,到时候温宿的知府已经掌握在敌人的手中,若羌、精绝、温宿,三点一线联通,会将蒲梨和龟兹彻底隔绝在西域的东部,犹如瓮中之鳖,前后无援!等龟兹和蒲梨派兵前来,跟送死有何分别?!”
将军没料到这个安静温柔的中原女子竟然对行军打仗如此了解。
本就犹豫,如今更是被离盏说得哑口无言,犯难得紧。
“给我杀了那个打岔的女人!”
被一个女人伸手指着打断了庄严的行刑,呼和襄从那张绝世容颜里抽离出来的时候,恼羞成怒,一声大喝,像火星子掉进了油锅里。
瞬时,两方军队又炸了起来。
然而顾扶威的士兵早就心有戚戚,一味被压着后退。
离盏见势不妙,趁着将军为难之时,突然拔出他的腰间的佩刀横在脖前。
“天女……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我不放,除非将军说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我才是天女!”
……
将军抿着唇,还在犹豫,只听阿木突然扯着嗓子用西域的语言大喊,“她才是我们王爷寻来的天女!”
全场忽然定格了画面,过了片刻,如雨声渐粝,躁动起来。
“什么?怎么又来一个天女?”
“她才是天女?”
“她是天女,那城楼上的又是谁?”
两边的士兵纷纷议论了起来。
阿木转头看向离盏,朝着她笑了笑。
而城楼上的呼和襄豁然横肉耸立,两眼珠子越缩越小,像捕食的鹰一般的俯视着那个柔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