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铺面。
做吃食生意,最好在人流量密集处,酒香不怕巷子深?为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来看去,几天后,秋云选定了西街口的一处房子。这儿背靠居民区书学院,人流量大。
房子前面是铺面,后面带个小院和两间屋子,有灶台有水缸,正好合适。
请来牙人作担保同房东商议好价钱,一两银子一月,半年一付。
找好铺子,边请木匠,泥瓦匠规整布置装潢新店,边同三姑去找供应猪肉的贩子。好在张枫做猪肉生意多年,为人善良踏实,与供肉的熟识,拿的货好还便宜。
她这边筹备生意,张家祖宅那边有人就不乐意了。
张老太听说这消息,气的没吃饭,同张老汉到屋内吵骂。
最后张老太撂了挑子,丢了灶台,连女儿也一并叫上,坐上马车到城里去找四儿子。
张老汉在屋内气的打转,冷烟冷灶的吃了几天剩馍馍,人都消瘦了。张枫听闻此事,每日除和秋云忙碌外,还做饭给爹爹送去。
转眼间,开张的日子便到了。
张老汉高兴的在村内四处宣扬,破天荒丢掉手中的活计,邀二儿子去县里,张勇走不了远路刘氏陪他在家,只在心内欣喜。
张老汉由秋雨陪着去看热闹。
其实也不甚热闹,这县里不知道每天多少家店子开门关门,并不为哪家那小门小铺的张罗就变化。
但秋云还是这条街整出了动静,她在门口摆了个小灶,锅上小火慢炖着卤菜,诱人的香味回荡在大街小巷里。
引的路人纷纷驻足观望这家张氏卤菜馆。
十尺见宽的门面里,摆上几张桌椅板凳,桌上放着筷笼和装辣椒的陶罐,墙角立个碗柜,陈列的碗由人自取。
后院的厨房用帘子隔开,隔不开里头传来的阵阵香味。
秋云将锅里卤至油亮的肥肠捞出,用剪刀裁成小块,放入碗中,插上竹枝削成的细签子,供人品尝。
路人没吃过卤下水的,尝个新奇,挑肉放入嘴中,舌头先品到咸鲜味,含着一股拔尖的甜味,再用牙齿去碰撞,啧,汁水崩到嘴里,味道全出来,从左边嚼到右边,还舍不得吞,不由自主的想捞里头的味道,稍不小心,就顺着喉咙下肚了。
忙吆喝让看锅炉的小姑娘来一份,掏钱时候又想尝尝别的,便把卤心肺,卤猪皮,卤蹄膀,全尝个遍,囊中羞涩的就要回先的肥肠,阔绰的便将吃的都要了。
打包时,秋云会问,您要荷叶包还是油纸包啊。那人选了荷叶。秋云朝里头报名儿和数量,荷叶外带。
三姑切的仔细,用荷叶端出,秋云当人面打包好,拿麻绳系上,浓陈的卤煮香味与荷叶清香搅合,不安分的呆在手里,让人走到半路心急的打开结,捻上两块吃。
张老汉跟着秋雨挺遭罪,这丫头三蹦两跳精力旺盛,不时回头喊:“爷快点,我闻见香了。”苦了张老汉老身子老骨头的,踉踉跄跄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到了店门外,秋云指着头上黑底金漆的招牌道:“爷爷,您看,真气派。”老爷子满脸堆笑:“气派,的确气派。”
秋云先将脑袋探进人圈叫了声姐,秋云见她,笑着说:“咋不进来?”秋雨道:“拉着爷爷呢,爷爷挤不动。”张老汉在外圈唤秋云名字。秋云撒个白眼给妹子:“旁边路不会饶,凑啥热闹,挤着爷咋办。”秋云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是想试试拥挤的感觉嘛,姐,我就来。”
铺子里坐满了人,秋月忙进忙出上菜。秋雨松开爷爷的手,上前帮忙招呼。
张老汉掀开帘子到后院去,厨房里,女儿正有条不紊的忙活。
张枫听到响动,见来人,笑了:“爹,你咋来了?不紧着田里活儿?”
张老汉背手扫视一圈屋内,最后停在那口熬煮的锅上,里面酱色卤汁噗噗冒着香味。
张枫问:“来一碟子?”
张老汉点点头。
张枫各色盛了点儿,张老汉端着坐在天井台阶上吃。
吃到一半,张老汉吁口气抬头道:“你这样,挺好。”
张枫丢不开手,隔着门同他爹说话:“是挺好。这开铺子的钱,云丫头说是从您那儿得的,爹,说句不孝的话,打哥成家后,这是您做的最正的事儿。”
张老汉叹息:“你娘操劳一辈子,带一窝子儿女,我得让着她,老爷们儿不该计较。”
“该让得让,该硬气就得硬气。”张枫眼里泛起泪花,切菜的手放慢:“从前我事事让那砍脑壳的,爹,您看我啥下场。”
“你咋拿个混人和你娘比。”张老汉挺护短。
张枫发笑:“不比不比,只要您不劝我嫁人,我做啥都欢喜。”
张老汉筷子拿在手内,闷头闷脑捂了半天,丢下两字:“再说。”
到晚上劳累一天的人,又坐上马车回村里。
送完张老汉回祖宅,秋云几人回到家中。
刘氏扶着张勇迎出,秋雨蹦上去,把将今儿所见绘声绘色同爹娘描述:“那些人可真阔,昂着头,手点点,嗯,每样给我来一份。二十文一份的卤菜是眼睛也带不眨的,娘,您说咱家啥时候能这么阔。我肯定对卖糖葫芦的说,喂,山楂橘子糖葫芦糖尖儿漂亮的全都要了,真美。”
刘氏笑她:“尽顾着吃,没帮姐姐姑姑做事儿?”
“娘……”秋云依偎在刘氏怀内,给她看自己的手:“咋没做,端好多碟子,手都给烫红了。”
刘氏一看果然手指头有红印子,怪心疼的,对秋云嗔道:“咋让你妹端恁烫的。”
秋云给了秋雨个脑瓜崩:“才从滚锅头现捞出来的卤鸡爪,就敢拿起啃,你自己说,是烫的还是馋的?”
“你这馋猫。”秋雨躲开刘氏虚晃的巴掌,做个鬼脸。跑到姐姐手边,仰起头:“姐,快,我帮你数数咱们今儿挣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