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付师傅垂头丧气归家,老婆劈头盖脸好大通火气。
姜氏原是付师傅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没甚不敢说的。
她横眉怒斥道:“两个月不得米钱,你女儿后日说人家,哪去淘钱?有眼睛就看看翠鸣的手,戳的跟筛子似的,却连对耳环都买不起,我没眼睛来瞧你为啥变得恁窝囊,全熬瞎了,为你,为这个家,你倒好,供那败家子吃香喝辣,他楼里包的娼妇也比你体面十辈,行吧,咱们干脆一把火烧了屋,到阴曹地府去伺候瞿老师傅,你欠他恩记一辈子,付保通,你欠我的呢?恐怕两辈子都还不清,累了女儿,你生生世世都背孽债。”边说边要去灶间点火,付翠鸣忙拉,付师傅闷头听了半天扎心的责骂,憋不住,抓起案上菜刀夺门而去。
一路奔向瞿少东家惯常去的青楼楼,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他拨开迎来招呼的姑娘,直问老鸨:“瞿大爷在哪儿?”老鸨以貌取人,不耐回道:“哪个瞿大爷,咱们这屋里头个个都是大爷。”付师傅从腰间掏出刀在老鸨面前晃了晃:“迎客菜馆的瞿大爷。”那老鸨见刀立即服软,当他来寻仇,赶紧指路:“好汉啊,刀尖无眼,瞿大爷在楼上销香阁,您打骂时仔细些勿弄坏家具。”
付师傅两脚登上楼,打开销香阁的门,正见瞿大爷将杯中清酒从上而下泻入怀内姑娘嘴中。
瞿少东家雅兴被人打断,抬眼看是自家厨子,更添怒气,烦躁道:“付师傅?你跑这来干啥?”
付师傅别开头,不去看姑娘裸露的膀子:“干啥!来向瞿少东家讨银子?”
“胡闹!”瞿少东家收紧怀里欲挣开的姑娘:“不是说等收回罗掌柜欠款,下月一并给你吗?”他放下酒:“我答应过多给你五百文,急什么急。”
付师傅一动不动:“女儿说亲,家头没钱,我不要多的,就要原数,麻烦瞿少东家将两月工钱共四两银子给我。”说完摊开满是老茧的大掌。
“去。这酒壶给他,也值得一两。”瞿少东家推推怀里的姑娘,使她拿酒给付师傅,姑娘不情不愿动身。
“这是啥意思?”付师傅看姑娘素手托银瓶到跟前,挑眉不解问道:“东家,我不喝酒,家头还等钱用呢。”
见他敬酒不吃,瞿少东家越发不耐烦,好不容易安排好刘屠夫找秋云麻烦,难得放松。却来了个不识相的伙计打扰他乐事,拉回递酒的姑娘,霸着门仰头道:“保通,你爹早死,你娘老瞎,从我爹领你进门起,养你成人教你厨艺,受了我瞿家多大的恩惠,否则早和你娘露宿街头,还能娶妻成家?你要脸吗?管我要钱,呵,吃屎的逼拉屎的,赶紧滚回去,我当没事儿发生,若还闹,清明你否去我爹坟前磕头,我爹没你这个徒弟,我迎客菜馆也不用你了。”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付师傅顿觉哀莫大于心死,他冷笑道:“好,此话是您说的,东家,前东家,这是师傅当年赠我的刀,我交还予你。那四两银子便不用了,在迎客菜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此后,我付保通就是死,也不再进迎客菜馆的门,师傅还是师傅,但你我各不相欠。”说完将刀掷于门前,转身而去。
瞿少东家耳听付师傅哐当下楼,无视地上刀,轻笑道:“老子有了聚宝盆,还要烂簸箩作甚。”关门重揽姑娘:“走,咱们再去飞流直下三千尺,我就不信灌不醉你。”
付师傅辞了工,彻底没了营生,本以为回家会继续挨老婆责骂,谁知姜氏听完不仅好言相劝,还打来热水供他洗漱,见他精神萎靡,开解道:“辞了好,重新寻便是,我就怕你在歪脖子树上吊死。”“可女儿想要的首饰。”付师傅为难道。“她说有个好心的姑娘送她,连名字都没留下。”“有这种事。”付师傅眼下没心情探究,只叹气道:“改日寻到人,得还给人家。”姜氏也附和称是。
转眼到付翠鸣相亲之日,男家约定相看地点恰在张氏卤菜馆。
午时过后不久,店中生意稍闲,姜氏携女儿刚到店口。
付翠鸣认出埋头算账的小姑娘是那日赠物之人,忙欢喜招呼:“妹妹,你让我好找。”秋云听声已知是谁,她仍做出惊色:“姐姐好巧。”付翠鸣迎上前:“那日妹妹放下东西不告而别,让我好生愧疚,没想到今日能遇到妹妹,真是缘分。我的把耳环钱还你。”便要去荷包掏银两,秋云忙出来止住:“说了送,哪能要钱。”付翠鸣自是不依,两人争夺番,惊动里桌等待的媒婆,她走来拉姜氏:“怎地不进来,和掌柜拉扯啥?”姜氏这才劝付翠鸣作罢,同秋云再三道谢。
付翠鸣今日相看的男子是近郊的农家,家中父亲早逝,留下三亩薄田,母亲靠耕种,闲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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