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是粉红泡泡的周霆启程回了北疆。
临行,未来老丈人给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送往北疆的粮草出了问题。
凭他的直觉事儿不小,嘱咐周霆遇事多小心。
周霆对三爷转达这个消息时,三爷的神色很凝重。
他的挚友林士海所辖管区正是给北疆提供粮草的主要基地。
粮草真要是有事,林老弟怕是要受牵连。
沉思中的三爷越想心里越不安,好友外任不是走的常规,据说是当地的县太爷忽然急病暴毙,这才临时外派了林士海。
现在想来前任县太爷之死怕是有蹊跷,好友极有可能是顶缸去的。
打发次子返程后,三爷写了封信,略一迟疑还是唤来长子。
他对周霖交待:后天便启程回乡。途中顺路去一次真定,代他看望一下好友林士海,并把一封信交给他。
他特意嘱咐周霖,此事不过第四人的耳目。
周霖急急回去通知张清敏,行程提前。
张清敏忙去大哥张桓家辞行。
正巧张桓在家,顺口问了妹子突然提前行程的原由。
张清敏说:“夫君说要中途去真定顺路访友。”
张桓猛抬头:“去真定访友?什么友?”
张清敏有点不解大哥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回道:“好像是代公爹访友,我也不太清楚。”
身居要害部门的张恒消息是最灵通的,听了妹子的话暗暗抽一口气,
他有些头疼:妹子这个亲结得真让他有些后悔。
周家男人个个十足的书生气,意气用事不知变通。
前番为了个女孩不惜得罪天家。结果周纪秋被变相发配,自己妹夫呢?好好的一甲变二甲。
饶是这样,父子两居然还这么不接受教训。
北疆粮草的事情虽然还没公开,但是已经走露了风声。
周纪秋那个林姓好友,肯定要做替罪羊。
这时候别人躲还来不及呢,周纪秋倒好,上赶着去粘包。
简直糊涂!
一向八风不动的张桓此时有些小暴躁,在地上来回来走了好几圈。
张夫人和张清敏都觉莫名其妙。
最后张桓站定,在心里咬了咬牙:算自己倒霉!为了妹子就出一回头,再帮周家这一次。
他郑重的嘱咐张清敏:“你什么也别问我,也别告诉任何人我说的话,只要你想尽办法别让妹夫去看你公爹那个真定的朋友。切记切记!哥不会害你!”
张清敏一听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可访友是公爹的吩咐,夫君他怎么可能不听?
难不成要自己伏低做小求恳?那也太~
看妹子迟疑的样子,张桓又是一阵头痛:这个幼妹被父母娇惯的自视甚高,虽然张家不惧周家,可是女人该用的手段也不该荒废。一本万利的好处,偶尔为之有何不可?
可这用温柔一刀降伏男人的话,他又不好直接和妹子说。
只好对着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
这回轮到张夫人头疼了。
她明白夫君的意思,也更了解自己的小姑子,犯起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神仙也点化不了。
给人提建议最怕的不是未被采纳,而是好心反被噴。
尤其姑嫂间更是建议需谨慎。
最后不知张夫人如何委曲婉转的,也不知张清敏又是听进去多少,反正周霖张清敏小夫妻启程了。
一路向北,正是四季最美之时,水光山色,夹岸花草,无处不风景。
周霖小夫妻都是风雅之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契合,十足的蜜月之旅。
不做美的是,眼看要到真定时,张清敏忽然晕船晕得厉害,连身都起不来,一起身就眩晕。
周霖慌忙请来同船的曹姑姑,她粗通医理,给张清敏号了号脉,否定了有孕的猜测,只说可能是晕船厉害加上有点水土不服。
看爱妻苍白娇弱的样子,周霖心疼的不行,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为了减轻爱妻的不适,周霖经常把张清敏抱在怀里。
张清敏被夫君的温柔体贴感动的有些说不出口。
等到了真定,看着虽不舍自己,但还是要履行父亲之命的周霖,
张清敏咬咬牙:“夫君!只让你一人上岸拜访长辈,恐是不恭,妾身这身子又不争气,不如我们先去北都拜见舅父,等返程时我的身子也恢复了,咱俩个再一起去真定如何?”
周霖微一迟疑,便婉拒了爱妻的提议。
他牢牢记着父亲的嘱托,那封信必须越早越好的送到。
这些话不能和爱妻明说,只得辜负她的好意。
看着周霖离去的背影,张清敏心里颇不痛快:怪不得大哥让我拦着,看他那个坚持劲儿,其中定有机密。
都说夫妻一体,他却对自己隐瞒至斯,一点不顾自己身体不适(虽然是假的不适,可这不就是一种考验么?)。
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值不值得自己全心付出?
不得不说张清敏有点儿现代人说的那种作女范儿。
对男友或老公动不动就考验对自己爱的深度和密度,一点小细节就容易上纲上线。
其实周霖不告诉张清敏,一是父亲有交代,二也是不想妻子操心。
他和三爷有个共同点,就是想把自己在意的人,密不透风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需她操心费力半点。
遇见对的人,彼此享受给予和接受,自然和谐美满。
反之一方有可能因给予的太多而不被珍惜。
同时对方或许不习惯被养成,因误会产生疏离。
人无完人,何况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更别说还有更多的交流沟通不够。
误会和矛盾就像杂草,不及时发现,没有及时清理,再美的花圃终有一天也会面目全非。
已经上岸的周霖没有意识到,他的花圃已经暗暗滋生了杂草。
他一心想着赶紧办完父亲的托付,回来好继续照顾娇妻。
随行的周大顺没有周霖的心不在焉,粗中有细的他发现真定县城的一丝不正常,不少人向一个地方跑。
他随手抓住一人,问缘由。
那人见他五大三粗,还眇一目,没敢不说,简单解释新任不足一年的县太爷犯事了,京城派人来抓了。
说完想跑,又被周大顺一把抓回来,又问:“新任县太爷可是姓林?”
那人有些不耐的:是是是!
周大顺惊得松了手,那人趁机跑了。
周大顺反应过来还想问问为何被抓呢,那人已经没影。
周大顺忙把刚才打听的消息告诉周霖。
周霖也惊得脸上变色,略一沉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有那番吩咐。
估计是先听到风声,想冒险给林叔报个信,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看来这个信还是送晚了,这时送信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看看能不能帮扶林家一二。
他刚招呼随行人要走,周大顺拉住他,低声提醒:“大少爷!这个时候还是别急着冒头,到时看看再说。”
周霖知他这是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可不论从父亲那里,还是道义上都不能置林家人于不顾。
所以他虽是应了周大顺,还是义无反顾的直奔衙门。
远远就看到衙门后的官邸门口不少官差和围观的人。
周大顺让周霖在外围等会儿,他挤入人群,就见从官邸里轰出几个类似仆人的人。
问旁边看热闹的,说是县太爷已经被带走了,现在清理官邸的家眷呢。
周大顺忙问家眷没一起抓么,那人说好像没有。
正说着,一阵喧哗,里面又轰出来几个。
看衣着像主子们,一个中年妇人护着一个娇柔的少女,不让人看清少女的面容。
身边还有一个十岁多点的男孩子,紧紧牵着她的衣襟。
三人虽然被驱赶得略显狼狈,但是风骨犹存,未走大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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