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亲的王氏不相信女儿会如此薄命,镇定的指挥人给姝眉用参汤吊着,自己握着女儿冰冷的手搓着,温柔坚定的给姝眉打气。
已经疼麻木的姝眉昏昏沉沉的,恍恍惚惚,似乎回到了现代。
老妈喊爱赖床的她起来,她假装没听见继续假眠。
又恍惚一个男声:
“老婆!起床了!吃饭了!”
声音似是杨毅又不太像。
姝眉想睁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叫她老婆,可是浑身是那么沉,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一会儿又换成娘亲的呼唤:“眉眉!醒来!”
姝眉喃喃:“娘!再让我睡会儿”
一会儿又是六六的哭喊:“娘亲!别丢下我!”
姝眉心里巨疼:
“宝贝!娘不要谁也不会丢了你!,娘只是太累了,想歇一会儿~”
王氏看到女儿的嘴唇翕动,眼角流出泪水,气息越来越弱。
心中大恸,终于失声痛哭。
此时产房门被猛地推开,黄衫一手拎药箱,一手拉着一个老大夫闯进来,顾不得规矩,隔着屏风大喊:
“老夫人,姑娘有救了!”
黄衫情急喊姑娘等没规矩的举动都还是小事,她还干了一件更不符规矩的大事。
她对姝眉的情感之深不用说,却和别人思考的角度不一样。
在姝眉在死亡线上挣扎时,她就一直想法子。
她一开始就想到找太医什么的,可惜她姐夫陈峰辞职了,否则找他简直小轻松。
所以她一直在脑子里搜寻找哪个更有用。
等王氏命她再去请杨毅时,她正想到一个人。
所以她虽马上领命而去,却没有去找杨毅。
她知道杨毅多么宝贝姝眉,不可能听到消息还不马上回来,定是消息还没传到他哪里。
周大顺都传不到的消息,她也一样没啥用,不如直接求那个人。
黄衫记得很清楚,当年在旧都周家别院,她奉姑娘之命去伺候那人。
他对姑娘肯定不一般,看向姑娘的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当时姑娘还为他吹了一曲,想来对他也该有几分不同的。
所以黄衫决定赌一赌。
结果她赌赢了!
杨毅正策马狂奔在回京师的路上,原来他明里去京郊大营巡视,实则是去北平府和周霆商议作战计划。
所以周大顺去京郊大营找他时扑了个空。
可是事关机密,别人也不能告诉周大顺实情。只能让他等着。
好在杨毅惦记快要临盆的姝眉,和周霆快速商量好,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半路上居然收到了黄衫的飞鸽传书。
原来黄衫虽然没按王氏的吩咐去找杨毅,却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放出了两只信鸽。
其中一只还就真的找到了杨毅。
杨毅一看黄衫纸条上的内容差点没发疯,派副将去京郊大营交待有关事宜,自己则疯了一样催马狂奔向京师。
而此时的繁花坞外,站着一位长身玉立、气质高贵的青年,正是面色凝重的李佑熙。
黄衫找的人就是他。
也许是在旧都周家别院,他盯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情意和痛苦太深刻,让黄衫无法忘怀吧,莫名的她一直有意无意打探他的消息。
自从别后,李佑熙似乎一直在戍边,迁都时才回来一次,也一直没听到他娶正妃的消息。
现在可能因为要打鞑靼,被皇帝调回了京师。
所以黄衫在考虑救姝眉的人选时,很快就想到了他。
在大明,除了皇帝和太上皇,就是这个七王爷最尊贵了,求他进宫请御医再合适不过。
她策马来到七王府门口,先给看门人递上个大大的荷包,再请他给七王爷递上一封信,还对看门人声称她是王爷的故交,七王爷越快看到这封信,以后给他的封赏越大。
看门人似信非信,不过看在那大荷包得份上,倒没怎么耽搁。
层层通传下去不久,七王爷竟然骑马狂奔而出。
他奔至黄衫跟前,猛地勒缰立马,高坐马背的人俊美异常,如同神袛般俯视着她,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焦灼。
他盯了黄衫一眼后沉声问:“你纸条上写的可是真的?!”
他的逼人气势和盯视让黄衫一时有些怔愣,等李佑熙剑眉一拧,她才猛然清醒,狠狠点头:
“我家姑娘已经遭了一天一夜的罪了,情况很不好。”
李佑熙猛地拉转马头,双腿一用力夹,马立即从黄衫身边蹿了出去,
身后丢下一个字:“走!”
黄衫本能的上马跟着飞奔而去。
此时此刻李佑熙正死死盯着姝眉的院子。
杨家下仆虽因主母难产有点慌,但得益于姝眉平时对他们的训练有素,表现的慌而不乱。
看到这位随着黄衫和御医而来的贵公子,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却都各个对他毕恭毕敬。
大管家周来恭请李佑熙正厅就坐喝茶。
李佑熙也不答话抬手拒绝。
周来又给他拿来座椅,他也不坐。
起先看了黄衫的求救信,李佑熙飞马闯入皇宫,直奔太医院,把陈太医和药箱夹到自己马背上,又一路奔出皇宫。
把宫女太监们惊吓的以为有人要行刺皇帝。
守卫们看到他劫持的老头还纳闷:难道这老御医是刺客?
陈御医:我宁可被当做刺客一刀砍死,也不愿意这样被夹死,颠簸死!哎呦!我的一身老骨头喂!
等陈御医看到姝眉的情况时,才知道七王爷为什么这么急,这个正生产的贵夫人,和当年的太后情况一模一样。
好在他被请来的及时,应该有救。
果然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不久一声嘹亮的婴啼从产房传出,姝眉生下一个八斤多的胖小子。
这让不少人喜极而泣。
一直站在院外的李佑熙更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才发现冷汗已打湿衣衫。
这么多年他一直远离有小丫头在的地方,以为自己不看不听便会忘记或淡去有关她的记忆。
可刚才他呆站在她的院外,过往的一幕幕如此清晰的蜂拥而来,她依然牢牢刻在心底,以为尘封的一切,却早已暗暗开出了花。
李佑熙不敢想象,院子里产房中那个生死悬一线的人,如果真的……他会怎样。
李佑熙有些贪婪的环顾四周,这就是有她的地方,似乎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她还在!真好!
谁知不一会儿黄衫神色仓皇的奔出来,姑娘产后大出血了!
李佑熙的心再次跌入谷底,冲动的要冲进院子。
黄衫拼死拦住,他要是冲进去,就算姑娘被救了,以后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本来是救人反成了害人。
她告诉李佑熙:“陈御医说皇宫大内有一极品天山雪莲,止血有奇效,您看……”
黄衫话还没说完,李佑熙已经不顾形象的转身狂奔而去。
黄衫呆呆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什么东西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