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刻刻高高在上，可惜家族没给我培养好，把我养成了清高的过街老鼠，我大哥和我父亲对待我就像人民群众对待偷猪肉的老鼠一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方三尺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外包装是黑色牛皮的本，从胸前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根钢笔，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我识货，那是一支德国进口的钢笔，价钱就这么说吧，如果你有这样一支小钢笔，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比戴一只镶了红宝石的金镯子还气派，我在土里土气的傻子屯又见识到了新物件，我敢保证，像方三尺这样的人物假如去我们那里走一圈，保准走出去的时候连条裤衩都剩不下。

    老副想第一个发言，他清了清嗓子，却被方三尺及时打断了，方三尺说，我想先听听柳天下怎么说，柳天下先讲。

    被领导点大名的柳天下还是恹恹欲睡的模样，宋二看到这里，真是气坏了，哪有人敢让领导冷场的，宋二猛地一戳柳天下的后背，把他戳醒了。

    方队长问你话呢，你怎么睡起觉来了啊？人家方队长为了你都没有睡上觉啊！柳天下！你在干嘛呢！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宋二讲话太有意思，这话讲的，把方三尺和柳天下以睡不睡觉进行串联，听起来怪怪的，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宋二也没有解释，越解释越奇怪，他开始羡慕起老副的好口才。

    柳天下挠了挠脑壳，眼睛盯着方三尺的脚尖看，他的鞋怎么那么干净，一点污泥都没有，他是从小道走的吗，还是被八抬大轿抬过来的？

    柳天下低着头，抠着手心，一个字都没说。

    我举手示意，我说，别让柳天下同志说了，还是我来说吧。

    方三尺想了想，犹犹豫豫地点头，你有学问，还是你来说吧，不过你可不要编造瞎话，胡说八道，你要说实话，照实了说。

    我跟大家讲，每一件事情发生，都有它的起因经过结果，时间地点人物，这件事情非常简单，时间就在今天上午，地点在小学堂门口，人物有一大帮，主要人物有我和柳天下，起因非常简单，我在小学堂门口摔了一跤，经过也非常简单，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我不知道有什么好传的，结果就是柳天下大发善心决定修一条路让我少摔倒一些，毕竟到了冬天，摔一次尾骨容易骨裂。

    这是好事情吧？我问方三尺。

    是好事情。方三尺笃定地点了点头，我想此时此刻他相信我的程度远超过相信他老子。

    老副这个死老头又跳出来说，柳天下为什么要大发善心？他没有做这件事的必要，他和陆老师都不认识，也就仅仅见过一面而已，但他却做出这么亲密的事！说明什么？说明柳天下居心叵测！贼心不死！这里面有猫腻！

    我被说愣了，宋二被说愣了，连老黄也被说愣了，我呆愣的主要原因是，老副也太会摆弄是非了，他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他把柳天下修路说成亲密之事，把柳天下的傻气说成贼心。

    我庆幸老副没有在我们家当职，否则我早晚会被他说成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那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