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未然看着桌面上,玫瑰用指尖蘸着酒液写下的“梅贵”,渐渐蒸发消失,总算从他遥远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实。
“那……那你是被那群人,校园凌霸致死的?”简未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玫瑰笑着回答,好像已经全然不在意那段往事了。
简未然注视着玫瑰唇角上扬的弧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恨他们吗?”末了,他意识到自己这样的问题太过突兀,立即补充道:“我就随口这样一问,你大可不必回答我……”
玫瑰摇了摇头,柔和地说道:“我不恨他们。对于我而言,来到幽冥,是死亡,更是一次新生。我还活着时,商明修给予我的鼓励,我一点都没有忘记过,所以我成长为了现在的‘玫瑰’。我很庆幸,我看开了,没有恨过那群人,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聊天,而是应该在‘福地洞天’了。”
“福地洞天?”简未然好像在哪里听过福地洞天,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不知道吗?带有冤屈恨意、精神不正常的亡魂,需要在福地洞天休养,直至精神正常。”玫瑰向简未然解释道。
“我……似乎不知道。”简未然答话时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迟疑,还好玫瑰完全沉浸在自己是回忆当中,没有注意到简未然的异常,不然简未然也说不上来,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揪心和失落,究竟从何而来。
“好了好了,未然,别说不开心的事了,来喝酒吧。”玫瑰将被简未然拿开的酒杯,重新推到他面前,再给自己倒满酒,一口饮下了一整杯。
这次玫瑰又喝醉了,还好简未然已经习以为常,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扶着玫瑰离开打车,而是拨通了商明修的电话。
得到玫瑰所在地的商明修,很开就驱车赶了过来,当他从简未然手中接过醉酒的玫瑰,准备抱着玫瑰上车时,玫瑰却突然转醒过来,还拽住了简未然的衣袖,小声嘟嚷着:“未然不准走……”
简未然和商明修无奈地对望一眼,商明修开口问道:“能麻烦你和我一起送玫瑰回家吗,简先生?”
“这样的情况,好像没有我拒绝的余地。”简未然笑着指了指被玫瑰紧紧抓住的袖口。
于是,简未然和商明修一起,将玫瑰扶上了后座,简未然自己也坐在了他旁边,他放着宽大柔软的真皮椅背不枕,闭着眼、侧过身,靠在了简未然瘦削的肩头上。
“你难受吗,经理?”简未然以为玫瑰是因为酒后反应引起了不适,才挨着自己缓解下难受。
但玫瑰只是摆了摆手,小声道:“让我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商明修见玫瑰开始睡觉了,便自觉坐到了驾驶席,发动了汽车。他开得很平稳,不一会儿,玫瑰就真的陷入了睡梦之中,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那个,商先生……”玫瑰睡着后,车厢内的沉寂让简未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正好他十分好奇玫瑰死后,欺负玫瑰的那群人落得了怎样的下场,于是他主动开口问商明修:“经理死后,欺负他的那群人,被警察抓起来了吗?”
“是他告诉的你吗?”商明修趁着等绿灯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玫瑰,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疼惜,“抱歉,我没有让那群人付出任何代价……”
简未然微微惊愕,迅速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用余光瞄了一眼玫瑰,发现他还睡得安稳,才小声地对商明修说道:“虽然不该由我来说,但是经理都已经释然了,一直在帮助他的你,完全不需要道歉吧。”
“他一直是个善良又豁达的人,生前是,现在更是。但我不行,我脑子里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看到的画面。”商明修苦笑道:“一九七九年五月二十一日,那天是小满。”
由于家中老人去世,请假了三天的商明修,终于回到了学校。
商明修很担心自己不在的这三天,梅贵会被同学欺负,所以一走近校门,就急匆匆地往教室赶——梅贵是个勤奋努力的学生,他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开始早读的人。
但商明修还没走进教学楼,就看到不少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往外跑,互相还兴致勃勃地窃窃着:“真的吗?那个娘娘腔在体育馆器材室自杀了?快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死人呢!”
商明修心下一惊,尽管“娘娘腔”是个贬义的称呼,他并不想将这样的称呼和梅贵联系在一起,但在这所学校里,绝大多数人,都以“娘娘腔”来指代梅贵,所以,在他脑海中,已经自动将无意听来的信息,转换为了——梅贵在体育馆器材室自杀了。
自杀?几天前才在他怀中羞涩微笑的梅贵,怎么会自杀呢?
当他看到梅贵的脖子被套住,悬挂在器材室的房梁之上时,激动地冲出人群,对着来看热闹的所有人喊道:“梅贵不是自杀!这不是上吊自杀该有的样子!他是被杀的!”
“商明修!你在做什么!接下来交给警察,所有学生都退出这里!”闻讯赶来的老师们拖走了还在尽力为梅贵申辩的商明修,跟在老师后面的警察们封闭了现场,看热闹的学生们统统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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