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皇甫珩（番外）

    她离去的那天，并不突然，天空下起了阵雨，雷声阵阵，每一声，都带着令人心颤的巨响。

    我守在她的身边，颤着手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揩去唇边咳出的鲜血。

    好似这样擦拭干净了血迹，她就会无恙。

    她的面色全是病痛折磨下的蜡黄，疲惫的眼眸之中，全无了一丝光亮，黯淡的，像是一颗极快陨落的星星。

    “别...哭....”她举起手，在空中摸索了两下，似想来碰触我。

    我连忙伸过手去，将她的冰凉的手紧握，捂在胸口的位置，希望能将自己的体温带给她，驱散她的冰凉。

    我不能出声，也不敢出声，因为我怕，一出声，我便会溃不成军。

    眼眶溢出一滴泪水，我向上苍祈求，祈求它不要这般残忍，将她从我生命中剥夺。

    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隐忍，唇边绽开一抹浅浅安抚的笑，是那般的温柔，继续说：“别难受....人...总是有要....这么一天的...但是素儿，素儿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好吗.....”

    我一直摇头，她看不见，握住她的指尖，颤抖得厉害。

    她扬着笑，唇瓣颤了颤，艰涩地似还想在唤一声人名，但最终，还是消无声息的，阖上了眼眸。

    “不，素儿——”她的手心从掌中脱落，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压制，摇晃着她的身子，大声嘶吼。

    可是，无论我说什么，惊恐，恳求，亦或者咆哮。她都不会在像之前那般，会有鲜活的表情，冲我笑，冲我发火，或者是冲我哭。

    她死了。

    可是素儿，你可知，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是我皇甫珩。

    那一夜，我疯了般的守着她冰凉的尸身，放肆大哭，宛如丢了自己的魂魄。

    后来，若不是母后带着一众大臣长跪在院外，我想，我仍是舍不得从她身边离开。

    我用皇后之尊，将她长眠皇陵，就在睿儿与思儿的身边。

    这样，她就能与孩子们重聚了，而我，就像她说了，没有资格去见孩子。

    所以，我独孤的，一个人守着这片江山，一年又一年，尝尽世间所有的悔恨与痛楚。以此来偿还，对她与孩子的亏欠。

    我想这样，她终究会原谅我了我吧。

    “陛下积郁于心，已石药无灵，臣等，无能为力了啊——”

    三年后，在太医含泪的宣布下，我终于如愿的，败给了无尽的折磨。

    当我躺在病床上时，宋逸尘来了。

    我们已经有许久未见，我以为，他不会在出现了，可是他仍旧是来了。

    他说，“你先去与她团圆吧，我会帮着新帝，守护好皇朝的江山。”

    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忽然抬手，向空气抓去，目光流露出一丝温柔。

    宋逸尘也随着我手的方向望去，眼眶泛红。

    所有人都惊骇地盯着我的动作，又哭又喊的，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开心。

    因为我又看到了她。

    她仍旧是年轻时风华的姿态，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怀中抱着两个孩子，浅笑吟吟地喊我：“珩哥哥。”

    我，终于能够，再次牵上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