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底下,一场闹剧风波过去。
傍晚,陆言回到刻碑铺。
今晚礼部来了活,碑文被放在屋檐底下的石胚子上。
陆言大概瞧了一下,似乎是哪地方又出了事故,死了几个匠人,他这分配到一个。
其余死的匠人,估计是分配到别的刻碑铺了。
陆言也是最近才了解到,像是他这样的直属于礼部殡葬司的铺子,还有不少,甚至许多都不在燕京城内。
据他所知,燕京城附近的保定府和通州府,也有殡葬司专属的刻碑人,且不限于刻碑这一行,缝鬼、杠房、扎彩,乃至于哭丧唢呐都有。
比如说隔壁的林月霜,也是给殡葬司帮忙办事的。
甚至陆言还打听到,宫里头还有专门为皇亲国戚办丧的,御用二皮匠、刻碑人。
但当问及殡葬司选专属员工的标准时,主簿言辞模糊,说这些都是有“本事”的人。
“本事”的说法,陆言最早还是从老师傅口中得知,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林月霜,但从师傅口中听说林记冥铺的二皮匠是个有“本事”的人。
结合昨天林月霜那一手“龙化”,他猜测这个所谓的本事,就是身负怪力乱神,或者是能养江湖气的那种。
不过,陆言并不认为自己暴露能纳气的事实了。
因为主簿当时说过,如他这种刻碑人也有,不多,乃是在刻碑一道天赋异禀,虽然不一定有“本事”,但是刻碑的手艺往往非同一般,属于技术型人才。
刻碑缝尸这类行当是阴间,没人愿意干,但是不妨碍一些人对此有天资,虽然到最后依旧会养成江湖气就是了。
当然,大前提永远是命煞或者命硬,活着才有未来。
陆言拿过送来的碑文,点火上灯,开始刻碑。
顺利刻完碑,碑林图浮现。
......
死者名叫罗瑞,生前算是半个矿工。
为什么说是半个矿工呢?这还要从不久之前刚刚结束的京察说起。
当初京察的时候,历皇被一道天雷吓个半死,颁下罪己诏,赦免天下,一批本来要斩首的罪臣,就此捡回一条小命,但活罪依旧难逃,被发配到了延安府挖煤。
这罗瑞,就是其中之一。
陕州北地,延安府,辽阔的黄土高原上,自古盛产煤炭和石脂水。
说是罗瑞等人到了延安府,往日官身不在,那些个平日里见了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大人”的,现在个个都趾高气昂,恨不得骑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
这就叫墙倒众人推,一朝失势,人走茶凉。
随便一个差役都能给罗瑞等人脸色看,自然是让这批落魄的京官老爷极其不快,这实在忍无可忍之下,就闹起来了。
闹得法子无非那么几个,一说要见皇上,面圣;二说我要见你们领导,你们督抚大人和我当初什么什么关系,攀交情。
再就是,搬出以前身居高位的老黄历,自称昔日官拜几品,多受圣上宠信,一番威胁,但都是色厉内茬罢了。
人家那些吏目压根不理视你,您要真有您自个说的那么受宠,您还会在这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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