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我有什么可逃的。想到这里,不禁梗直脖子:“三少爷猜错了,不就是肉嘛,奴婢不会临阵脱逃。”
当烟雾缭绕,桶中热气熏着双眼之时,我的肠子悔青了,乌青乌青那种。
强逞英雄真是愚蠢至极的决定!
要是那时脚底抹抹油拍拍屁股走人,哪来此时的尴尬。
温冲扬起水抹了一把脸,下达军令般低吼道:“擦背。”
水珠停留在他光洁宽厚的肩上不肯落下,我将帕子伸入水中荡了荡,轻轻拧去多余的水分,擦拭着他满是刀疤的背部。
温冲的肩膀与背部完全两副光景,背上长而凌乱的刀伤已有年月,可每条疤痕极力愈合的样子仍残留在皮肤上。
将士上阵铠甲何其坚不可摧,穿透铠甲造成的这些伤势,无疑刀刀见血,奔着夺人性命而去的。
沙场残酷,远超我等平民百姓想象。
他忽然扭过身,一把擒住我的手腕往下拉。随着手腕向前,我的身体撞上桶壁,腹部吃疼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啊!好痛!
“女子的手也如此粗糙。”温冲将我的手甩在水中,“躲在后头做什么,到前头来。”
我看了看手心的老茧,拧干被水浸透的袖口,白了他一眼,堵气回:“是。”
温冲左臂新伤上沁出的血已经凝固,新刀口将近一指长度,伤处的肉微微翻出,整只左臂上还残留着条条干涸了的血痕。不觉挪不开目光,多看了几眼。
“没见过我这么精壮的男子?”温冲说着朝着我身上扬了几掌水,胸前的衣裳立即湿了一大片。
精壮???确实……精壮。
当年温冲染上少儿疾求药时,不过四岁。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两家结下的婚约,把我和他,两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人联系到了一起。这样的联系,不是他所想要的,亦不是我想要的。我和他一样,身不由己。
像他这样的人,皇上若器重温家,将来势必会为他赐婚,选择朝中名门之女婚配,甚至皇家金枝玉叶也有可能。
哗啦——。
温冲从水中站起,健硕结实的躯体展露无余,水珠似断线珍珠拼命往下坠落,迫切想归回桶中……
我连忙昂起头,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是要长针眼的。
他托起的我的下颚,以视笼中困兽,板上鱼肉的眼神望着我:“对你未来的夫君可还满意?”
满意不满意先别说,一个指节上全是老茧的人,居然嫌弃我的手粗糙,是不知道自己的手也娇嫩不到哪里去吗?
对面的人嗤了声,以发号施令般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回,答,我。”
我中过一回他的激将法,便不会再中第二回,与他目光一接,笑道:“满意,很满意。”
想逼我落荒而逃?你办不到的。
“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
“自然愿意。少爷英勇神武,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儿郎,若能嫁给少爷,便能一生衣食无忧,过上满屋奴仆的富贵日子。奴婢穷怕了,不想再过苦日子。二夫人对奴婢的恩情,少爷对奴婢的恩情,永生永世不忘。”
温冲怔了怔,在听到‘二夫人’三字后,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厌恶:“是二夫人把你接来的。”
“是。”我点点头,诚恳得犹如在说肺腑之言:“婚后奴婢一定会好好侍奉公婆,尽到儿媳该尽的本分,好好孝顺将军和二夫人——”
“住口!”温冲严厉地呵断我的话,指着门的方向,冷冷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