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师兄。
他握着我的手,紧紧皱着眉,向我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我这才回过神来,自觉失态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在众多的武林人士中销声隐形。
在场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当年何道常的那件事,单是听到几个关键的词,就知道她所说的是那件事。
不免低低地议论起来,我略微听了听,全是对何道常之死的疑惑,和萧和瑟当年叛出昆仑的不解。
见底下的人再度议论起来,凌虚子再次慌了,斥责萧和瑟道:“逆徒,休要再胡说八道,道常他在十年前,为救人死在南疆之战的密林中,如何回的昆仑?”
“是么……”
面对凌虚子的斥责,萧和瑟丝毫不退,冷傲地道:“师父,我还想再叫你最后一声师父,当年的事究竟如何,我已无力辩解,亦不想再过多纠缠,如今只想问你一句,与其看到师兄面目全非回来,你……宁愿看到他死在南疆的密林中么?”
凌虚子神情明显一痛,没有回答,萧和瑟的声音哽咽起来:“当年我与师兄,千里迢迢,吃了多少苦,才从南疆回到昆仑,我以为师父你会救他的,师兄也以为,师父你会救他的,可拼尽性命,好不容易回到师门,等待我们的却是什么……”
“当年是谁为了一己虚名,不肯让人知道师兄还活着,宁可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当年是谁怕走漏了风声,给昆仑招惹非议,趁着雪夜将师兄秘密处死?”
我看到,萧和瑟被蒙着黑布的双眼下,缓缓流淌出两道血痕,我想,和她心里的伤痛相比,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吧。
片刻,又听她强行压住激动,轻轻地声音道:“昆仑山上的雪,真是冷啊,不知道当年师兄死的时候,可曾感受到这种彻骨的寒意,不知道他死的时候,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恩师下的命令,师父,师兄他一向温厚孝顺,待你如同亲父,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见凌虚子说不出话,半晌,白翳真站出来道:“何大侠当年为了救人,在南疆之战中葬身火海,此为众所周知的事,萧姑娘,我看你是接受不了令师兄的死,才一直欺骗自己他还活着,因此才入得魔障吧。”
听他如此说,众人才恍然大悟,将刚才对昆仑和凌虚子的怀疑,又降低了几分。
“不是!不是!”
萧和瑟声声悲泣地辩解,急切地回答:“当年是我亲自带师兄回来,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取了他的性命,还要作出衣服关心他的样子来,用他拼死换来的荣耀,为自己谋得荣华富贵,不会良心不安么?难道午夜梦回时,一点点愧疚之心都不会有么?”
可惜,这番泣血的哭诉,并没有人听进去,毕竟大家都以为何道常死了,萧和瑟疯了,只有天衡道宗和昆仑的说法才是正常的。
白翳真又佯装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本尊虽同情你的遭遇,但你走火入魔,杀害武林同道,此事已然引起公愤,所谓杀人偿命,今日本尊必须给武林一个交代。”
他说着话,天色却忽然暗了下来,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上,渐渐笼上了乌云,狂风怒卷,冰雪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耳边听到铮铮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看向白伶俜,却见她手中的天殊剑,居然在微微地颤动。
白伶俜和白翳真显然也很快发现了天殊剑的异动,未免在众人面前出丑,急忙暗中施法,想将天殊剑的异动强压下去。
只可惜,并没有奏效,天殊剑的铮鸣声越来越大,而且,仿佛受到共鸣似的,在场所有的兵器都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
忽然的一阵清脆的锐鸣声,天殊出鞘,直上云霄,悬浮在半空中,泛着微微冷蓝的淡光。
“天殊……是天殊……”
觉察到天殊剑的存在,萧和瑟激动起来,大声呼唤着:“阿婧……阿婧……”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玉清台上跌倒,又勉力爬起来,朝着四周哭喊:“婧容,婧容,是你回来了么?”
望着那道挣扎痛苦的身影,我的眼中湿润,不知不觉,温热的东西划过脸颊,下意识地抬手,在脸上一摸,全被泪水浸湿。
在她声声的呼唤中,往昔的记忆越来越清楚,笑着的,哭着的,怒着的,还有在她身边调皮耍赖的撒娇,和她一脸无可奈何地纵容着我。
我想,我确实应该认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