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正准备起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排灰色布鞋面连着的腿脚。
杨秭归不敢往上看,因为这样的场面她太熟悉了。她知道这次一定会被逐回家,可是她不甘心。
她来羽燕宫三年零五个月,刘丽华却从没有给她交过一招半式。起先半年她还能跟着落英学剑,再往后就是跟着梅香见,再往后就是范米儿。
跟梅香见她也就认了,到底也算技不如人。可到了范米儿,杨秭归就不干了,范米儿虽说是羽燕宫弟子,可其实就是在羽燕宫混饭的。她一不能打,二不上进,每日得过且过,小日子舒坦又自在。
可是刘丽华却让她跟着范米儿学剑,杨秭归也试图理解过刘丽华,于是也拿着剑找范米儿教她。但是提剑的范米儿,不知道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在侮辱剑,她粗壮的手臂竟然挥不动。
杨秭归一直憋着气,想也许自己还没到时候吧。奈何越等年龄越大,转眼已经十六岁,杨岩已经多次上山提出要接其回家嫁人。
“回家吧。”
果不出杨秭归所料,刘丽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
“师傅,我还没有跟你学羽燕剑法,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您说过做人要有始有终,我至少像师姐一样,才不算白跟随你三年五个月,免得出去有辱师傅威名,师傅您还是不要赶我走。”
“少跟我来这个,收拾东西,我明天亲自送你回去。”
杨秭归见刘丽华软硬不吃,心下料其打定主意。但杨秭归可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她故技重施,坐在地上,撒开了大哭起来。
“哭也没用,叫你娘也没用,实话告诉你吧,是你爹要接你回去的。我只是你的半道师傅,没有不放你回去的道理。”
落英落蕊一众师姐妹看着杨秭归一番折腾,却都是哭笑不得。对于她们来说杨秭归完全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们不止羡慕杨秭归的出身背景,也羡慕杨秭归有一个有求必应的父亲,而更让她们羡慕到自卑的是,她们的想法无人在乎,自己也不能在乎,而杨秭归却能一直不问结果的表达自己的感受。
落蕊说那是因为杨秭归有靠山,但落英知道,她们连让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的想法都不能有。她们只能作为工具,无条件服从。
“一日为师,终身为娘啊!娘!您就忍心就这样抛弃我吗?”
杨秭归戏虐的哭腔不足以动人,但她的说的话,却暗合了刘萤的心声,直击刘丽华的心脏。
“既然你叫我娘,我就告诉你,当娘的不忍心,才是最大的祸患。”
“所以,”刘萤忍着泪,“师傅,您对我,们,是用心良苦了?”
众人惊看向刘萤,就连杨秭归都被刘萤吓到,落英忙上前打圆腔。
“师傅自然是用心良苦,羽燕宫上上下下三十六人,哪一个人哪一天醒来不要张嘴吃饭,更不要说她一直人如何支撑着羽燕宫,让我们有片瓦遮身,不受颠沛流离之苦。你又怎可不知?”
“是吗?”刘萤倒吸一口气,直盯着落英,“师姐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刘萤一句话让众人骚动起来,大家纷纷看向刘丽华。
刘丽华心头一颤,却依旧不动声色,刻意回避刘萤看向她的眼睛。
杨秭归看看刘萤,又看看刘丽华,心下猜起她们的关系。
“当然有,”落英揖手向刘丽华,“帮师傅将羽燕宫发扬光大,就是我毕生最大的愿望。”
“师姐还真是志向远大,”刘萤没有就此作罢,“师妹惭愧,没有这样的觉悟,只恳请师傅将我也逐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