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森不会对秦氏有什么感情,秦氏不识字,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夫妻之间,聊得来至关重要。相对无言几十年,那还不如独身来得自在。
“嘉瑜,原来你一直在生二哥的气,怪我没有替你出头是吗?”
“哼!哥哥是做什么用的?不就是用来震慑夫家的吗!难道只是用来接码头的?”沈梦昔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和章嘉森闹得太难看,给个台阶赶紧下了。
“好好好,是二哥考虑不周,回头见了许诗哲,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臭骂他一顿,第二件就是痛打他一顿!你满意了吗?”
“这才像是亲哥哥!”沈梦昔笑着说。”二哥,你这婚不好离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这叫帮我?你这叫捣乱!“章嘉森哭笑不得。
“实则我非常不赞同你没有获得自由身,就去招惹了另外的女人。但事情已经发生,不追忆不逃避,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法解决问题。我只是帮你开了个头而已。”
“呵,你分明是祸水东引!”
“嗨!难兄难弟,互相帮助吧,我取了嫁妆,就去法租界买个房子,搬出四哥家,过自己的日子,省得你们一个个看到我闹心。”
“什么话,住在哥哥家不是天经地义的!”
“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半月后,章嘉珩兄弟俩回来了,嫁妆用大车小车拉回来,据说装了一车皮。
同来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阿欢。
那孩子下了车,站着那里一动不动,默默在人群里搜索着,看到沈梦昔犹疑了一下。孩子的脸有七分像许诗哲,文文静静的。沈梦昔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孩子还是一动不动,但沈梦昔感觉到衣襟湿了。
可怜的孩子,沈梦昔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再度搂紧了他。
章父看了嫁妆单子,命章嘉珩将单子和所有钱票、地契、首饰、衣物等都交给沈梦昔,:“给你的,就都是你的。”
沈梦昔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嗬,真是丰富啊!有存单银元,商铺地契,金银首饰,家具布料、古董字画,连拔步床、马桶都带回来了。
”谢谢三哥!谢谢五哥!辛苦你们了!”沈梦昔向两个哥哥行礼致谢,他们都笑着说应该的。
沈梦昔又在宝山住了三天,让章父章母与阿欢亲近亲近,她就张罗着去上海了。章母非常不喜,“女人家不在家中安分待着,四处跑像什么样子?”
“我早已不是章家人了,还住在章家,像什么样子,好歹也在国外念了几年书,我去上海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吧。”
“什么话?你的嫁妆不够你一辈子吃用吗?”
“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我还是靠自己比较踏实。你和父亲多多保重身体,等我安置好了,接你们去上海住啊。”
沈梦昔领着阿欢,只带了存折、地契和首饰,回了上海。
阿欢对于去上海很期待,他听外公说起,父亲应该也在上海,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父亲母亲了,这次一下子都见到,真是让人欢喜。
这孩子哪里知道,他这边跟着两个舅舅来到宝山,那边父亲就回了祖父的家。
许家的风波一点都不小于章家,许父本就因为章家两个儿子来取走嫁妆心中郁结。其实他的心中还存着幻想,儿子闹一闹,说不定还会和嘉瑜复合,毕竟那是孙子的亲生母亲,嫁过来一直非常孝顺,一丝过错也无。
这次,听说嘉瑜回国,他还考虑遣人去接儿媳回来住一段时间,让他们母子团聚一下。谁想,章家来人拿着离婚协议,直接就说取回嫁妆的事情,看来,已无复合可能了,以后生意中也有诸多不便了。
那头,刚送走章家兄弟,这边儿子回来说要结婚,女方是个什么名门之女,还是个有夫之妇。许父气得大骂儿子大逆不道,有辱门风。
但许诗哲坚称非那女人不娶。
许父气得病倒了。许母也每日哭泣,她无法接受儿子要娶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她捶打着儿子的后背:“好好的自己的媳妇不要,你儿子的亲娘你不要,你娶个别人娶过的女人!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许诗哲十分无奈:“母亲,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您不懂!”
“呸!要脸不要!张口闭口那羞死人的话!我就懂我孙子没有亲娘在跟前,我还能照顾他几年啊!你非要我唯一的孙子落在后娘手里吗?”
许诗哲无奈地跪在母亲床前。
天下没有父母可以拗过儿女,许诗哲绝食闹了三天,许父终于松口,他说:“只要嘉瑜同意你结婚,我就不反对!”
许诗哲听了十分开心,跳起来就往外跑,“父亲!嘉瑜她一定会答应的,她也痛恨这封建的包办婚姻,她当年很痛快地签字离婚,今天她依然会同意我再婚的,她依然会祝福我的!”
一阵风走了,许父颓然地坐在堂屋里,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