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龙侧头看着自己的翼尖划过洁白的云朵,雾气像水一样从它的翅膀上流过,温柔的凉意沁入它细密的鳞片,感觉十分惬意,却并不能让它的心情好多少。
阳光洒在它的背上,但对云层下的人们来说,今天又是冬季里阴云密布的一天。它看不清云下的大地,当然无从寻找那从白鸦夫人城堡的地底消失后就无影无踪的黑门,但那原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谁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多半是在黑暗幽深的地底,它这样没头没脑地在天上飞来飞去,能找得到才是见鬼呢。
斯科特纯粹只是想把它打发出去,免得他们不停地吵来吵去,它很清楚这一点,却恼怒又无可奈何。
有时候它想还不如离开这个“与你无关”的世界,自由自在地做一条龙,但它不能。
它没办法忘掉斯科特对埃德所说的那些……他的死亡与归来,他的任务与他无可避免的,再一次的死亡。
那是它早就怀疑过的,但听着斯科特亲口说出来,每一个字依旧能冻结它的心跳。
它千方百计地想要挖出那所谓的“任务”。如果他永远也无法完成,或许就不会死……但斯科特虽然不会撒谎,但他不想说的事,没人能挖得出来。
起初它试图寸步不离地跟在斯科特身边,但那让他们两个都变得格外暴躁,好几次都差点打了起来,而后它听话地每天去执行它的“任务”,事实上却是厚着脸皮飞回了远志谷,把大半的时间花在因格利斯的图书室。或者绞尽脑汁地想从那狡猾的老头子那里挖出些有用的东西……那对它的耐心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漫长的历史里带着某种使命被神祗复活的精灵、人类或矮人并没有几个,而像斯科特这样从一个神祗的圣骑士变成另一个神的“圣者”,更是绝无仅有——神与神之间也存在某种规则,让他们的力量保持平衡,这样的行为,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而“完成任务就得继续去死”……那更像是某种与恶魔的交易,但恶魔可没办法让一个人复活。更不可能给他如此强大的力量。
它甚至试图从科帕斯那里榨出点什么……失败了一两次之后它就没再费心尝试。那个看似亲切的牧师总是微笑着,每一句话都圆滑得滴水不漏,高深莫测毫无用处。听得它只想一爪把他拍扁在地上。
而它脑子里所有祖先的记忆和知识,也同样帮不上一点忙。
越来越深的无力感让它渐渐开始绝望。很多时候它会像这样茫然地飞着,又一次地反复想着不如飞回那冰海上的孤岛,长长地睡上一觉……
但每一次。它还是飞回了斯顿布奇,那高塔下的神殿。
它被某种看不见的绳索拴住了……对一条龙来说。那真是有点悲哀。它大概会被所有的同族鄙视——如果它还有什么同族的话。
斯科特毫无顾忌地公开宣布了它是他的“弟弟”。这奇怪的关系够让许多人混乱上好一阵儿的,但人们总是很擅长为自己相信的东西寻找各种理由,而它并不在乎它在那些它毫不在意的人眼中到底是邪恶还是……“神圣”。
虽然后面那个词真是让它浑身痒得鳞都要脱了。
云层渐渐稀薄,冬季寂寥的北部大地扑进它的视野。它考虑着要不要再飞回冰原。看看埃德那个傻瓜是不是还像兔子一样蹲在自己挖出的洞里,或者飞向柯林斯,看看雾散了没有……
没人能驱散柯林斯的雾。就算是斯科特也不能。那片平原从“圣地”变成了禁地,克利瑟斯堡和它北方的村庄变得更加与世隔绝……在战乱还没有平息的现在。那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它懒洋洋地伸平双翼,乘着气流滑翔。眼睛都快要闭上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击中了它,让它一时间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几乎无法保持平衡。那感觉转瞬即逝……但绝对不是它的幻觉。
迷雾笼罩的柯林斯平原也会给它类似的感觉,但不会如此强烈。
它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诧异地向下看去。身下的大地并不是柯林斯,而是靠近黑岩山脉最南端的一片多岩的山岭。
它小心翼翼地向下低飞。整个黑岩山脉都是黑岩矮人的地盘,那些石头脑袋,连脸都像是石头刻出来的一样没什么表情的家伙才不会管它是谁,如果被他们发现,它准得又挨上几箭……还不能还手。
在一片被岩石和稀疏的鲜红栎环绕的荒地上,它再一次感觉到那像是被闪电击中的,微微发麻的刺痛。那毫无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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