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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这个世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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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我朝律法,官员接受有事之人的贿赂,为其向有关官员请托,比照受财枉法罪论处,原本最高刑罚应为流三千里。但是曲智原本不愿意枉法裁判,迫于孟廷的强权压制才不得不同意,这才给了刘二胆量和机会杀人灭口,造成了极为恶劣的严重后果。所以我与傅尚书一致认为孟廷的行为不能只归于‘请托’,而应定为曲法裁判,所以最终定罪量刑时以受财枉法罪论。”

    “哦,原来如此。”卫亦君一副受教的模样。

    朱志行不耐烦地瞥了他两眼,还以为他有多厉害,没想到是满罐子不荡浅罐子荡。

    解决了卫亦君这个麻烦,朱志行准备继续请求李复书给孟廷议功减刑:“皇上……”

    忽然卫亦君又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地道:“啊,我想起来了。受财枉法赃和受所监临赃适用的对象好像都是监临主司而并非一般官吏,除监临主司之外的一般官吏若是因事收受他人财物,则属于‘坐赃’。坐赃罪止徒三年,所以孟廷最高应该只能被判徒三年而已,可傅尚书却判了他死刑。啧啧,真是草菅人命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歪头眯眼打量着傅卫,那眼神仿佛傅卫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你……”傅卫又一次遭到暴击,且更加直白和恶毒,别说他高高在上多年,就是他升任刑部尚书之前又何曾受过这种气?可怜他一时气急,瞠目结舌,竟然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朱志行被打断说话本就十分不悦,见状更是恼怒,冷哼一声道:“卫侍郎说的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以赃入罪的律例条文在立法之初确实详细区分了监临主司和一般官吏的入罪条件和量刑标准,但因为监临主司和一般官吏犯了同样的罪,判刑却大不相同,便有许多人抱着侥幸心理钻这些律例条文的空子,不但增加了案件的侦查和审判难度,还增加了贪官污吏的犯罪机率,所以后来在使用法条时便渐渐模糊了两者的概念,不再区分监临主司和一般官吏了。”

    他瞥了卫亦君一眼,想看看卫亦君一再被打脸的模样。

    谁知卫亦君非但不觉得脸疼,还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道:“哦,朱相的一席话真令我茅舍顿开,多谢赐教。”说着还当真给朱志行行了一礼。

    朱志行翻了个白眼,用力地挥了挥衣袖,一副半点也不想和卫亦君扯上关系的样子。

    他看不起卫亦君不懂装懂卖弄玄虚,也更加为自己刚才竟然被这个装腔作势的半罐子气到而懊恼不已。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卫亦君废话那么多,他只想尽快让李复书给孟廷议功减刑了事:“皇上,还是尽快议功……”

    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又被卫亦君吊儿郎当地打断了:“我还听说在立法之初曾经专门讨论过官员收受贿赂的问题,有不少先贤学者认为受财不枉法其实属于官员的个人操守问题,根本算不上犯罪,也不必判刑。据朱相方才所说,孟廷虽然贪财,却无心害人性命,只不过这个刘二太坏了,竟然闹出了人命,这才受到了牵连。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依照上述理论随便给点处罚稍微意思一下,又或者让他给受害者家属补偿了事?当然,我事先声明我对这种说法是不认可的,但是如果朱相一定要救孟廷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胡说,我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想法。”朱志行厉声呵斥,他终于知道卫亦君其实就是在胡搅蛮缠,他不想再与其纠缠下去,目不斜视地道:“皇上,臣为孟廷请求议功是合乎朝廷法度的,但卫亦君竟然在朝堂上狂言乱语,胡乱歪曲律法条款的涵义,如此藐视国法,还请皇上治罪。”

    这时又一个人从大臣们之中站了出来,是工部尚书王邦。

    他仿佛增势一般站在朱志行的身后,面无表情地道:“皇上,臣附议。请皇上为孟廷议功,并且治卫侍郎藐视国法之罪。”

    先前傅卫的出现倒没有在众人心中掀起多少波澜,但此时王邦的站队却让一众大臣们心里略略吃了一惊。

    当初李复书登基之时,不但杀了惯常在康宁公主身边阿谀奉承的工部侍郎雷于利,连同当时的工部尚书诸杰也以驭下不严、不作为等理由给罢免了,提了身为康宁公主家令,却在他与康宁公主的斗争中立了大功的王邦顶上来。

    王邦继任工部尚书之后,着实位高权重,但他却丝毫没有要张扬显摆的意思。他从来不主动表明自己的观点,能附和别人就附和别人,能随大流就随大流,能不说话就坚决不多说一个字,为人如此低调谦卑,以至于人们常常忘了他也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宰相。

    可就是如此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今日却一反常态地在事情还没有决断的时候急着站出来表态,这叫人如何能不多想呢?

    果然,朱志行的身边有了人,支持卫亦君的人也毫不逊色。

    柳弗愠和刑部侍郎陆续站在了卫亦君旁边,纷纷为卫亦君解释,并且反对为孟廷议功。

    此时双方阵营都是三对三,且其中竟然还出现了刑部尚书站朱志行,而刑部侍郎站卫亦君的怪异现象。

    双方形成对峙之势,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似乎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啊。

    即使李复书高坐在龙椅之上,此刻也感受到了萦绕在大殿之中既微妙又紧张的气氛。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疑惑朱志行的目的,但经过卫亦君在其中这么一搅和,他大概明白了朱志行想干什么。

    但是卫亦君……

    “卫亦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李复书的声音很平淡,不辨喜怒。

    阻止给孟廷议功的办法明明有很多,但是卫亦君却选择了最令人迷惑的行为,他看了半天戏都还不知道卫亦君究竟想干什么。

    卫亦君收起方才玩世不恭的样子,极为严肃地躬身回话道:“回皇上,臣不敢辩解,但是臣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疑惑。朱相今日多次提起要给孟廷议功,且态度十分坚持。可臣非常积极地替朱相想了很多办法之后,朱相却这也不许,那也不能,而且对臣的态度还非常的不友好,前后极为矛盾,所以臣有些怀疑朱相究竟是不是真地想救孟廷。”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周围立即响起好几声细小的像是捂着嘴笑的噗哧声。

    可不是吗,就他那强词夺理无理取闹还死皮赖脸非要说给人家听的办法,就算朱志行答应了,他们也不可能答应的好吧?

    竟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怪别人不答应?

    但众人笑过之后,突然又有一种卫亦君问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感觉,至少救人心切的态度不应该是朱志行那样的。

    可朱志行若不是真心想救孟廷,那他三番五次替孟廷请求议功又是怎么回事呢?

    众人不由得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李复书嘴角抽了抽,当然不是。

    但是他并没有替朱志行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志行,他也很想知道朱志行究竟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朱志行正义凛然地道:“我虽然怜惜孟将军受人蒙蔽,一时失足成千古恨,但却绝不会因此而妨碍司法,更不会破坏国法秩序。”

    李复书挑了挑眉,这个回答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

    卫亦君道:“既然朱相不想妨碍司法,又何必给孟廷议功?尤其皇上几日前才说了要严查严打贪官污吏,朱相此时提出给孟廷议功,岂不是有悖于皇上的训诫?何况孟廷贪赃枉法酿成大祸,本就为国法所不容,又有什么值得怜惜?刑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怎么执行就怎么执行,这样不是更好吗?”

    李复书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不想给孟廷议功的原因。

    朱志行咧嘴笑了笑,声音沙哑得有些阴森:“刑部按律严格判刑体现的是国法国威;皇上严惩贪官污吏体现的是圣人君威,而为孟廷议功体现的却是皇后的仁慈,三者各尽其职,互不干扰,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依据国法和皇上的旨意给孟廷判刑,再根据他曾经救过皇后的功劳为其议功减刑,便可以将国威、君威和皇后的仁慈同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又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朱志行别有用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这些理由确实完美得让人几乎没有办法拒绝。

    卫亦君眯了眯眼睛:“孟廷的事情跟皇后可没有半分关系,朱相却每句话必要提皇后,这是何意?”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朱志行今天一直提起赵学尔,确实有些反常,难道他救孟廷其实是为了对付赵学尔?

    朱志行却笑得更加得意:“孟廷是皇后的救命恩人,皇后必定是愿意为他议功减刑的。”

    卫亦君嗤笑一声:“您可别这么说,好像您跟皇后关系有多好似的。”

    笑容凝固在脸上,朱志行无话可说,毕竟他再厚脸皮也说不出他和赵学尔关系很好的话来。

    卫亦君继续道:“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我记得刘二的案子是由曲智监临主司,而并非孟廷。曲智和孟廷是平级,他又不受孟廷的领导,他若真是那么不愿意,干嘛听孟廷的呀?如果他至死不从,孟廷远在京都又能奈他何?听说刘二给他送的礼送一次退一次,连孟廷寄给他的银票都退了回来,一分钱没收。结果他枉法裁判害死了人,只判了十年,而孟廷却判了死刑,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说到“有心还是无意”的时候,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朱志行的脸色,可惜却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曲智为什么这么怕孟廷,大家不是都心知肚明吗?”朱志行三番五次被卫亦君调侃,捉弄,冷嘲热讽,好几次都下不了台,正心中着火,就听见卫亦君问了这个愚蠢的问题,他当即阴阳怪气地讽刺回去,憋了半天的怒火这才发泄出去。

    只是他沉浸在报复卫亦君的快感之中,却没注意到李复书的脸色有点难看。

    卫亦君又道:“所以您的意思孟廷是借了皇后的势,甚至可能是皇后直接指使曲智枉法裁判的?

    “难道不是吗?”朱志行想也不想地道。

    怒吼声席卷而来:“朱志行,注意你的言辞!“李复书脸色铁青,没想到朱志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孟廷打入大牢,又明里暗里地示意朱志行酌情处理曲智手上的证据和口供,目的就是为了不要把赵学尔牵扯进来。他本以为朱志行再怎么和赵学尔不对付,也会维护皇室的声誉和威严,却没想到朱志行竟然会为政殿上当着众位大臣们的面说出几乎是肯定赵学尔参与其中的话来?所有践踏皇室声誉和威严的事情,李复书都绝对不能忍受,一双喷火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朱志行,恨不得在他身上烧个窟窿出来。

    朱志行这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他虽然确实想借此事大做文章搞臭赵学尔的名声,但不是用这种打李复书脸的方法啊,他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来,不过那些暂时都不重要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跪求李复书的原谅:“臣不是这个意思,是臣胡言乱语,还请皇上恕罪。”

    卫亦君却还不放过他,在一旁闲闲地道:“今日朱相在这为政殿上无凭无据地污蔑皇后,只怕明日坊间就会传出流言,说皇后包庇罪犯,以权压人,收受贿赂,祸害百姓。皇后厚德载物,克己奉公,勤俭节约,关爱百姓,若传出这样的话来,既令皇后伤心,也令皇室蒙羞。”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朱志行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既然被卫亦君当场拆穿,他的算计只怕是要化为泡影了。

    果然,李复书听了怒火中烧,立即喝道:“朱志行,日后朕若听到这样的传闻,便惟你是问。”

    朱志行唯唯称是,只是掩盖在匍匐着的身躯下的恶毒眼神却格外的明亮。

    早朝就这样不欢而散,大臣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出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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