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酒香,肉香。二者混合成的特有的香气,丝丝缕缕,如蛇一样,慢悠悠地过去,一遇上士兵,就被狠狠地嗅进了鼻子里头。
有的士兵看着丹公公那般畅意地享受,自己的嘴也情不自禁地一齐跟着动了起来,未几,想当然地有津液顺着嘴角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都坠到胸口了,也没被察觉。
而“始作俑者”,无知无觉,宛若饕餮在世,吞咽,撕咬,无底的贪婪。
这边,且说那五人此刻仍然穿行在集市里头。这北街的集市可谓是五花八门,有卖胭脂水粉的的小摊子,也有走街串巷拿着个拨浪鼓逗引小孩子的卖货郎……
既是类别庞杂,这道路自然也被来往人群“分割”成了数条“羊肠小道”。窄得只能三人并肩的小路,时不时还有来往的行人。拥挤的滋味,可堪一想。
正是担心被这我行我素的人群冲散,故而五个人就像在林子里那般,各自抓紧了前面那个人的腰带。但许赫和王小良二人显然有些考虑不周,像轩辕琲这么个小豆丁怎么能让她站在最后面?
总之,等那四人好不容易从这人山人海中一个个先后挤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轩辕琲这小豆丁不见了!
“你且先带太子殿下和公主快去康王府后门和出伯会合,邺城里头你不熟,我去找小王爷!”
说着,许赫将三人一推,将他们送进了一条小巷,自己则再度一头扎进了那乌压压的人群中。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轩辕琲已经是随着人群左穿右拐,阴差阳错地从集市出来,又是镇定自若地随着大多数人走,装作是跟着自家父母出来玩的女儿,一个转眼之间,竟是来到了东街。
到底是皇族子弟,还是见过狼妖,经历过追杀的皇族子弟。若是平常人家的这般大的孩童,见自己走丢了,不是当场坐地嚎啕大哭,便是一早被拍花子盯上拐了去。
轩辕琲蹦蹦跳跳,两边的辫子被甩得已经是几乎散开了花。恐怕天才晓得,她是怎么跟着前面的几个大人在看门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溜进了邺城最有名的戏台子―千金楼里来的。
一进了千金楼大门,轩辕琲就如同一只灵巧的狸花猫,左躲右避,前奔后闪,神出鬼没地绕过了热闹正看着歌舞的人们。最后,竟被她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戏子的屋子里头去。
“谁?!”
戏子此刻正在用心上妆,他马上就要登台了。今个儿,他演得是《沉香救母》里的那三圣母。不料,却突然被这莽撞孩童吓了一跳,眉毛没画好呢,倒是额上多了记黑点。
“姐姐……漂亮姐姐,我,我,找不到我哥哥了,你能把我送回家吗?”
轩辕琲看着眼前穿了一身粉色衣裙,打扮得和画上瑶池仙子一样的戏子,理所当然地眨了眨自己那双黑白分明,水灵灵的大眼睛,毫不见外地又叫了人家“姐姐”。
显然,她已经忘记了之前魂游矜河时,送他上岸的那人对她讲过的话,依旧见人就叫“姐姐”。
“呦~你这小嘴是不是抹猪油蜜糖了?”戏子回过头来,俯身看着轩辕琲,倒也不恼火,见这有趣的小人儿,倒开始逗弄起来。
戏子看着轩辕琲凌乱的头发,摇了摇头,便向她招了招手,既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自己倒不急着上妆,反倒先替眼前的轩辕琲梳起头发来。
“你这小小人儿也倒真会钻,万幸可没钻到隔壁那去,你这么个俊俏模样,去了可别想着能回家喽……”
二人边说边聊,倒颇投缘。末了,轩辕琲的头发被梳成个两个鼓槌,一边一个,眉心还点了个红点。
戏子此时也开始给自己再度上妆,方才那误点上去的黑点也已经让他用花钿遮住。剩下的,也只不过再随便添上几分红润便可。
“走走走,刚才我说的可都记住了?小公子,你帮完我这个忙,我自然会将你好好送回家去……”
戏子扯着再度装扮成男童的轩辕琲,三步并两步地向着后台走去。今个儿,他有这不招自来的“小沉香”相助,还怕那几个再敢让他当众出丑不成?!
“当!当!当!……”好戏开演,锣鼓点激烈,既而沉寂无声,取而代之的是绵长的声声洞箫。
“祥云闪闪起寒光,春风摆动草木香。
竹帘高卷现神像,惩恶扬善把名扬……”
方才的戏子登了台,开始唱词,台下的人各个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而最前的一排,正中间,有个人倒比这戏更吸引人的注意。
是个少年。
一身霁色长衫,衣上描画着纷扬花瓣,细看,正是邺城街头巷尾也是最为幽艳的白梅。
明明是文人打扮,这少年的头发却不羁放纵,没有束起,直接随它们任意散落下来,而少年本人也是坐得很是随意,半躺半倚,一只腿架起,一只腿却放下,整个人就这样懒懒散散地挂在一张斜榻上。
他,正是当朝谢太傅的儿子―谢瑾。
“嗯?这这这……怎会在此?”就在谢瑾漫不经心看着表演时,一双眼睛突然瞪圆,那个还在旁边等着上场的小童,分明是轩辕琲!
如果看见这小豆丁的是许赫,他会立刻带走,可他是谢瑾。
谢瑾笑了笑,拿起手里的扇子,打开,又再度合上,用扇骨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倒要看看,这小豆丁唱的戏可是精彩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