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照在陆平柏的脸上,给他本就俊美的容颜镶上一道柔和的金边。来回走动的家仆、已经摆好的桌椅、屏风,在他的身后全部化作模糊背景。一刹那,仪荻被突如其来的卑微和惭愧压制。
是了,他何曾有过变化或许诺?他风清月霁、表里如一,是她的妄念荼毒了这美好,是她想要的太多……
她无言以对,懊悔话说得太快没法再圆回来,毛烘烘的脑袋无精打采的低垂着,一双眼睛只看着裙裾的卷边儿。
“去忙吧!”陆平柏就像一位严师,轻易察觉到仪荻的心理变化,也不拘泥于最终的结果,挥一挥手让她离开。
仪荻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才走出两步,又听见他在后边道,“放心好了,之前承诺给你的休沐还作数——到时候抽点时间,让青青同你置两件新行头,你的眼光么……”
陆平柏一言难尽的挑剔,难得露出点不同寻常的亲密。仪荻想象着他的表情,不自觉嘴角越裂越大。
主厅的一角,应该再添盆正朱色的牡丹;西北方的兰草,叶子或许还可以再擦拭的更绿;西厢房里不知簪花儿够不够数,要不要再扎些花束做娘子们的见面礼物……
突然间,仪荻就像打了鸡血,瞬间又充满了干劲儿。她一圈东奔西跑、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平柏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她的衣服来?
她找个近水的地方照照自己,还没看清投在上边的倒影,一股水花已溅了她满身。
“打哪儿来的丑八怪,也敢在我阿爷的寿宴上抛头露面?!”
仪荻愤然回头,但身后却空无一人。她正觉着纳罕,脚面却一阵吃痛。
“小爷在这儿呢,你往哪儿瞧!”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掐腰站在她的正前,正因为她的“目中无人”而气愤不已。
仪荻转怒为笑蹲下身来,随手在那小娃娃的鼻子上刮一下,“就你这么点儿个小人儿精,也懂得恃靓行凶?!”
“放肆!大胆!”小娃娃听不懂仪荻的话,但却知道她的不轨“轻薄”,他面露不悦,脚踢手挠开始抗议:“你等着,看我不告诉太奶奶,让她找你和大伯问罪!”
大伯?仪荻有些迷惑了,她两只手轻而易举禁锢住小娃娃,“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找太奶奶告状?还栽赃你大伯,这和你大伯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你是谁?!整个陆府,谁不知道来了个丑丫头来种花?!除了我大伯眼光能这么差,谁好意思叫你这种长相的出来露丑?!”
小娃娃边挠仪荻,边毫不退让的辩驳,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反倒叫仪荻想起一从未露面之人——花自芳口中那个从小欺负陆平柏的嫡亲兄弟,陆平翰。
“你是陆侍郎的儿子?”她下意识松了一点手劲,生怕把这禀骄娇二气而生的小家伙弄出点好歹,再给陆平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哼,算你识相!”小娃娃傲然把头一甩,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还未摆脱“魔爪”的艰难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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