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圣人正式颁下诏令即将南巡后,江南各地就像一锅滴入了水滴的热油,彻底沸腾了起来。这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绞尽脑汁地打着主意想要大展身手,好趁此机会在圣人面前露一露脸。
不过不管是有主意还是没主意的,官府老爷们首先都对着家中的不成器子弟耳提面命:这阵子必须得消停会不准出去胡闹。
于是扬州百姓们很快就发现,流连各大青楼楚馆的公子哥儿们变少了。甚至连躲着正房奶奶在外偷养外室的大小爷们,也都咬咬牙避开了美娇娘们的哀怨眼神,老老实实地回府去了。
不过这世上总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觉得天大地大,不如他最大,连皇帝老儿也要靠边站。比如张知府家的三公子。
这日,扬州城的父母官知府张大人张友忠还没等到散值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府邸。轿子刚到了二门外,还没停稳当,他就一把摔开轿帘跳了下来。门口的小厮匆忙迎了上去,刚想搀自家老爷一把,却发出了“哎呦”一声。原来手还没挨上就被张老爷当面踹了一脚。
“你们琦三爷呢?”张友忠喘着粗气问。
“刚回府呢,估摸着这会回房歇着了。”旁的小厮们揣测着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他还有脸歇觉!去,把他压到书房来!”张友忠说罢,双袖一甩径直往书房里去了。
随行的侍从们面面相觑,有的脚步迟疑地跟了上去,也有两三机灵的,赶忙各往后院老太太和太太屋里通风报信去了。报信的小厮们心里都想着:看老爷这架势,琦三爷可是要惨了,这三爷可是老太太跟太太的心头肉,老爷万一动起粗来,旁的倒没什么,老太太跟太太第一个怪罪的可是他们这些伺候的。
这张老爷膝下共有三子,琦三爷全名张琦,家中行三。大哥张璇与之一母同胞,都为正房太太李氏所生,因是长子嫡孙,以后要担起家族重任,故张友忠自小就对其寄予厚望,管教地十分严厉,如今弱冠有三便已是进士出身了。二哥张珲是妾生子,生母因生了个哥儿才被抬了姨娘,称范姨娘,只因他是个庶子,并没有被众人放在心上。
等到有张琦时,张太太已经不算年轻了。张知府可不同于林如海的专情,他的后院妾侍着实不少。张太太在这个岁数还能老蚌怀珠,那可是让她挣足了脸面,享足了荣光。在后院,怀有身孕就是有丈夫疼爱的最直观表现,以至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张太太在一众小妾面前都是扬眉吐气脚下生风。所以对这个小儿子,张太太可是爱的紧。
不过张老爷的亲娘张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对含饴弄孙这事越发的执着,这大的要承袭家业没时间在她膝下孝顺,这庶子又看不上眼,所以只能盯上小孙子了。张琦还没在自家太太怀里捂热就被抱到了老太太屋里。他可谓是在张府后院最有权势最有地位的两个女人手里长大,只要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千娇万宠也不为过,所以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张琦他老子虽做着扬州城最大的官,在张府后院却要听他家老太太的话,而老太太又只听张琦的,他就这样在张老太太和张李氏的溺爱下,直把扬州城看作是自己囊中之物。他在扬州城内自小横行霸道、我行我素惯了,哪里还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这天,他在醉红楼喝酒听曲儿,为楼里新来的小旦一掷千金,直嚷着要观其真容。其实并没有千金,他家太太一个月月例是十两,他出手极其阔绰,一掷就掷了十两,要知道十两银子可够城里寻常百姓三五月的日用了。花钱摆阔也就算了,还尽说些难听的话,诸如都来卖唱了何必再挡着个脸、当了□□还想立牌坊此类的话。
谁知这姑娘也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出身,她原是家中犯了事的官家小姐,自幼也是丫头婆子伺候着长大的,沦落至此已是苦苦支撑了,在这等登徒子的狂言浪语之下,羞愤地差点当场自尽。
要说只是个犯官之后也就罢了,谁知她还有个爱慕者,是她曾经的未婚夫盐运司副使吴大人家的独子吴启鸣。这两人曾经有过婚约,只是这姑娘家中出事后不久,吴家就使了法子把亲事退了。谁知吴小公子是个实心眼的,就是认准了这姑娘,常常去醉红楼看她。
可这吴家老爷不过是林如海的属下,为何要说张琦这次是踢到了铁板?
原来这吴家还有一门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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