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睡着了,心眼都不会合上。”韩湘嬉皮笑脸。
吕洞宾发出一记意义不明的轻嗤。
韩湘猴一样往他身边靠过去,小声道:“吕洞宾你说,世上到底有没有龙?都说普天之下,四海之内,龙为至尊,可行云布雨,威力无比。”
吕洞宾斜眼瞅他:“有怎样?没有又怎样?”
韩湘大喇喇蹲在安车上,像一只大狗,忽然就想到十五那夜,那蛮横霸道的小姑娘,非要包下所有的龙面塑,那副不可一世,不讲道理,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想起来就仍然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世人那样崇敬龙,连见都没见过,就那么深信不疑,顶礼膜拜。这几年连年干旱少雨,一年比一年严重,到处都在祭祀祈求龙神恩泽,但有什么用呢?如果真的有龙,照我的意思,天只要再不下雨,就应该把哪吒三太子给请出来,让哪吒三太子把龙扯出来痛揍一顿,打到他下雨为止,再不下,就抽了他的龙筋,扒了他的龙皮,看他老实不老实,听话不听话!”
“你这后生,咋个能这样子对龙神大不敬嘞!”赶车的车把式,听到韩湘的话,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教训道,“可不敢这样对神明不恭敬,他们都在天上呢,要是被听到了,会怪罪。”
车把式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不住朝四方拜。
韩湘浑然不在意,继续道:“天下大旱,粮食减产,多少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要是真的有龙,既是神明,明在哪里?就忍心看着人间赤地千里,禾苗焦枯,生灵涂炭?如果我骂龙,龙能听得到,那就也一定能听到世人对他的祈祷,为什么不管?难不成,龙其实都是小心眼,只能享受人的赞美供奉,听不得一句逆耳之言?”
车把式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伯,听到这些话,根本无法反驳,只不停的向漫天神明们祷告。
吕洞宾一副看戏的模样,并不阻拦韩湘满口厥词,脸上挂着招牌戏谑散漫的笑,笑意深深,看不分明。“如果我说,这世上真的有龙呢?”
韩湘飞快地道:“小爷我就当面狠狠骂他!拔他的龙鳞!”
吕洞宾笑得狐狸一样,“这可是你说的。”
韩湘豪气干云,英气飒飒,一拍胸脯道:“小爷我说到做到!”
“要是你做不到呢?”
韩湘浑然不觉吕洞宾正在下套,满不在乎道:“做不到,小爷就心甘情愿给你做打杂的小弟,任你差遣!从此以后,再不是什么长安韩太岁,唯你吕洞宾马首是瞻!”
吕洞宾满意的点头,“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韩湘哼道:“那你得先把龙给我叫出来,让小爷我看看。”
吕洞宾指着他,笑而不语。
随后他们俩就来到了登月馆,站在了龙七跟云伯面前。
龙七第一眼就看到韩湘,她用问询的眼神看了看一旁的云伯,随即态度冷漠的冲韩湘道:“你怎么又来了?”
“又?”韩湘怪道,“我何时还曾来过这里?我怎么不知道?”
云伯轻咳一声,盯着自己脚尖。龙七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改口道:“又找我做什么?”
韩湘道:“当然是来收账了,愿赌服输。”
“韩湘,不得无礼。”吕洞宾摆出一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姿态,上前一步,朝云伯跟龙七施礼道:“在下今日带着韩湘是专程登门道歉的。”
“什么?你……”韩湘不可置信的指着吕洞宾,被他一袖子扇到旁边去了。
“我这个小兄弟,年轻气盛,喜欢胡闹,昨日与姑娘紫云楼斗宝,最后靠着一点小机灵,看上去是赢了姑娘,但其实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他输了。阳光、空气、清水,虽是每一个生命都不可或缺的,但那是上天的馈赠,并不属于某一个人,也绝不可能被人独自拥有,而姑娘所展示的宝物,都真真实实属于自己,所以说起来,还是韩湘跟小国舅输了。”吕洞宾本就模样生的不赖,装出一副谦逊君子相来,倒有几分的讨人喜欢。
龙七原本板着脸,此刻听他这样说,不禁柔和道:“还是这位先生明白事理。”
云伯低着头,悄悄抬眼,目光在吕洞宾身上逡巡,查看他真实的用意。
“是是是。”吕洞宾一边阻拦着韩湘开口,一边继续温温雅雅的道,“因而,在下今日特意带韩湘来给姑娘赔不是,本来嘛,人不轻狂枉年少,都是少年人,不打不成交,韩湘说今晚要设宴宴请姑娘,当众赔罪,还请姑娘赏脸才是。”
“我什么时候……”韩湘怒吼。
吕洞宾一把揽住他肩头,抢断道:“什么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接受,想不想原谅你。”
韩湘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像一只被激怒的猴子,龙七原本无心再跟世间凡人有所接触,见韩湘这般不情愿,偏就想看他如何跟自己赔罪。
“我可以去赴宴,但是地方得我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