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皇贵妃佟氏、乃领侍卫内大臣舅舅佟国维之女也。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慈着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着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康熙册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次日,皇后崩逝于承乾宫。
“四爷!您慢点儿!别摔着了!慢点!”苏培盛气喘吁吁地跑着,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不得什么规矩了。四爷刚下学,便发了疯似的往外跑,虽说是担忧娘娘,但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可此时疯魔了似的胤禛哪儿还能听到她在说什么,此时的他,只想着快点儿赶到承乾宫。
“额娘!额娘!您等等儿臣,儿臣快到了,就快了!额娘!”快点儿!再快点儿!胤禛一味地往前跑着,压根儿就不在乎前面有没有人,而此时所经过的宫女太监们也很有那个眼力见儿地贴着宫墙走。他们都知道,承乾宫的那位怕是,怕是要不好了。
此时,正从延禧宫里请安出来的大阿哥胤禔与八阿哥胤禩撞见了这一幕。
“大哥,四哥这是怎么了?”八岁的胤禩见状有些奇怪。昨儿个佟娘娘被立为皇后,这本该是件好事才对,可四哥为什么如此悲痛。而这“等等”又是何意?
“唉,我私下里听额娘说,佟娘娘怕是不太好了。”胤禔叹了口气,似悲似怜。
“这老四也是有个好运道的。本是宫女所生却被养在佟额娘膝下,如今佟额娘封后,他以后便是半个嫡子了,真真是好运道啊!”
本是个奴才的种,如今却爬到了我的头上。胤礽那厮身为嫡子爬在我头上也就算了,现在却被这么个贱种给比下去了,真是想想都不开心呢!胤禔恨很地想着。
旁边的胤襈听此越发地不是滋味儿。本就是一样的人儿,凭什么四哥如今成了嫡子,而我却依旧只是个小小辛者库宫女所出的阿哥,每天都得对其他阿哥陪着笑脸。凭什么!凭什么!胤襈不甘心。而年幼的他也难免把情绪带到了举止面色上,
胤禔见此心下微喜,轻咳了几声,道:“我们也去给佟娘娘请个安吧!胤襈,走吧!”说完,胤禔就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胤禛身后。而胤襈见大阿哥如此,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此时,几个穿着素衣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皇后娘娘殁了!”
“皇后娘娘殁了!”
“皇后娘娘殁了!”
霎时间,宫道上的宫女太监们跪下,对着承乾宫方向俯身叩拜,隐约间有哭声渗出。
而胤禛听到小太监们的报丧,像是平地响起一声惊雷。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四,四阿哥,皇后娘娘殁了!”
“混账东西!谁让你乱嚼舌根子的?我额娘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殁了呢!说!谁让你说的!谁让你诅咒我额娘的!”胤禛红着眼,如同困兽一般把领头报丧的小太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拳拳到肉。赶上来的苏培盛知道自家四爷这是下了死手啊!
“四阿哥!四阿哥!奴才,奴才真的是冤枉啊!”小太监也不敢反抗,只是一味地护着自己想着减少些痛苦。
“苏培盛,把他给爷关进慎刑司,就说这狗奴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诅咒当今皇后!”胤禛此时怒意当头,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他的眼里早已布满了红血丝。
“四爷,四爷,这时候您又何苦与他们置气啊!任他有多大的狗胆也不敢妄议皇后娘娘、诅咒皇后娘娘的啊!”苏培盛见到胤禛如此这般,心中大痛。自己自小就跟在四阿哥身边,虽说只是个奴才,可皇后娘娘与四阿哥待自己却是极好的。如今皇后娘娘殁了,四阿哥又如此这般,他怎能不痛?都说太监是没根儿的东西,可太监再没根,却也是有心的啊!
皇后娘娘,求您在天之灵保佑四阿哥吧!
“是了,是了。他们不敢与我说谎的。定是额娘叫他如此的,叫他来诓我的。”胤禛又是哭来又是笑的,涕泪横流,往日齐整模样早已不再,“苏培盛,我要找额娘去,去告诉她儿臣被她给吓着了,吓着了。我得找额娘去,找额娘去。”浑浑噩噩地,胤禛笑着对苏培盛笑了笑,也不再理他的呼喊,扭头就向承乾宫奔去。
“额娘!”
不多时,便已到了承乾宫的正门口。胤禛站在宫门口,呆呆地望着宫内,喃喃道:“额娘!”
承乾宫里,往日里光鲜亮丽的宫女太监们都换上了素衣,一个个地跪倒在灵前。曾经金碧辉煌的承乾宫如今只剩下满目的苍白。
寒风吹过,卷起几张纸钱,纸钱飘飘悠悠地落在了胤禛的跟前,似乎是在催促着他走进去。
胤禛弯腰拾起纸钱,拂去上面的尘土,不消片刻,泪水便已打湿了那些纸钱:“额娘,额娘,您怎么不等等儿臣啊!”
“额娘!”胤禛悲怆至极,突然,一口鲜血吐出,成了这苍白里唯一的一抹鲜艳......
“四哥哥!四哥哥!”恍惚间,胤禛看到意归惊慌的小脸以及连滚带爬的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