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寿所发生的一系列意外并未减弱蜀地官员们参加岁首大会的热情,大会举办当日,城郊会场宾客云集,人头攒动。
蜀汉大将军兼尚书令费祎照例在众人面前发表了新春岁首的祝词。在表达了对过去一年众人兢忠克己为国出力的肯定之后,费祎举杯邀请百官共饮开年新酒。
会场的氛围迅速升温,从四方赶来的官员们借此机会往来走动,或与故友交谈叙旧,或彼此引荐结交,众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郭循执杯应付了几位前来与自己笼络感情的蜀官之后,悄悄朝费祎所在的方向窥探。
作为如今执掌蜀地军政大权的一把手,费祎身边自然不乏前来敬酒祝贺的官员簇拥。又因费祎平易近人的性格,即使面对位阶远低于自己的人也不会故作姿态,因此颇得人缘。
郭循等待了片刻,见费祎面露微醺之态,而此时周围的官员也散去了一些,便下定决心端着杯子凑近前去。
昔日天子刘禅在成都举行宴会时,他也曾动过借祝酒之名上前刺杀的念头。只是无奈天子身边的近侍皆十分谨慎,屡屡将他遮拦在安全距离之外无从下手,而今费祎身边却没有像样的护卫,负责保护会场的汉军士卒都被布置在较远的外围。
“郭将军,来来,快过来。”费祎率先注意到了靠近的郭循,心中并未起疑,还主动招呼郭循上前。
边上的蜀官们只道是费祎要与郭循亲密交谈,各自识趣地告退离开,反倒为郭循创造了动手的绝佳机会。
郭循暗暗摸向袖中所藏的匕首,忽然之间被费祎拉住了胳膊,他心中虽惊不乱,面不改色地顺着费祎的意思在席旁入座。
“郭将军来蜀中也有三年了,如今可还习惯?”费祎一面斟酒一面关心地问道。
“天子和朝廷待我很好。”郭循回答道。
“那就好。”
“只是时常会思念故土。”郭循话锋陡然一转。
费祎斟酒的手停住了,神情略微有些尴尬,片刻之后委婉说道:“思乡之情在所难免,不过西平距离蜀中并不遥远,待我大汉将士收复雍凉之地,郭将军便可还于故地。”
郭循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大将军真的觉得凭西蜀一州之人口物力能够战胜大魏吗?”
费祎愣了一下,听出郭循话中带刺,但却并未生气,旋即幽幽说道:“我自知不如丞相远矣,所能做的只有为国家积累钱粮兵马以待后人。至于是否能战胜魏国,七分谋事在人,三分成事在天。”
“想不到大将军对胜算还有如此高的期望,在我看来,这七分与三分应该倒换一下。”
“魏国地广人多,却有内患之危,我蜀汉虽地小民贫,但胜在君臣相和。魏主曹芳幼弱,自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氏专权独断,已激起朝野不满。王淩在寿春发动讨伐司马氏的叛乱虽被镇压,可郭将军觉得曹魏的忠臣会只有一个王淩吗?”费祎说着摇了摇头。
郭循沉默不言,脸色有些阴沉。
费祎并未察觉,举杯相邀道:“郭将军昔日在乡里素有才名,陛下和我都很欣赏。如今在蜀中已历三载,郭将军可愿与我一同匡扶汉室?”
“恐怕我不能回应大将军的期待。”
费祎眼中掠过一阵失落,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不勉强郭将军了。”说罢率先举杯。
郭循见费祎昂首饮酒,终于再不迟疑,飞快地从袖中抽出暗藏的匕首刺向费祎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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