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十九年六月初三,唐军取得焉耆大捷,首战即重创西突厥南庭。
此战,南庭数万仆从军阵前倒戈,突厥弩失毕四部被斩两万两千余人,逾一万人沦为俘虏。
由于薄布特勤领八千拓羯弃父北遁,哥舒处半部全体投降,拔塞干部转投南庭,五弩失毕变成了三弩失毕,咥利失可汗躲入渠黎城时,帐下兵马已不及两万,可谓元气大伤。
渠黎相距员渠不过一日路程,咥利失可汗片刻也不敢多留,准备好补给,整顿完残兵,不等天明便率部向西“转进”。
他的目的地是跋禄迦,因为那里现在正是步利设的管辖地。
步利设此人极端敌视唐朝,与唐军主帅护国公主有杀子之仇,还有亡国之恨,因其反叛北庭之举,又跟乙毗咄陆可汗结下了死仇,故其个人利益与西突厥南庭已然紧密捆绑,除了与之共存亡别无他路可走。
从渠黎到跋禄迦,必须经过龟兹,且西域夏季干燥少雨,军队会尽量沿河而走,所以咥利失可汗刚踏入龟兹的领地,就在赤河北岸遭到了唐将薛万彻和龟兹王白素稽的攻击。
南庭军缺乏斗志,士气低迷,战力和纪律性都大打折扣,半道突遭伏击,又失去了近半兵力,若非薛万彻故意放咥利失一马,只怕西突厥南庭就此成为了历史。
对于唐朝来说,此番出兵远征明面上的理由是援救西突厥北庭,打击西突厥南庭,但真正的战略目标是掌控整个西域。
所以在此之前,唐军对咥利失可汗既不会抓,也不会接受其投降,更不会伤其性命,只会逼着他不断逃跑。
咥利失可汗跑得越远,唐朝扩张的地盘就越大,控制的番邦就越多。
否则的话,李曜可能就要领着将士们提前打道回府了……
……
……
赤河遇伏之后,咥利失可汗又提心吊胆地走了几日,总算是毫发无损地抵达了跋禄迦。
步利设出城相迎,见到南庭残兵凄惨的败军模样,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战场上被那位唐朝公主痛击的恐惧,心中暗忖:“自己也该做些准备了。”
是夜,咥利失可汗在步利设的府邸内酒足饭饱过后,便把焉耆之败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咥利失可汗说着,似乎忽然悲从心来,哀声叹气地道:“枉我待那逆子如亲生,竟在生死存亡之际弃我而去,真是人心难测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步利设眸中一抹精光倏然而逝,也长长叹了口气,故作关切地道:“隔皮猜瓜,谁知好坏,却不知可汗将来作何打算?”
咥利失可汗道:“本汗近来一直疲于奔命,还没有考虑好。”
步利设又试探着问咥利失:“可汗是否有意遣使求和?”
失败者向胜利者求和,无异于主动请求称臣,咥利失可汗自是知晓步利设的立场,只要他在步利设面前露出半点这方面的意思,运气好的话,乙毗咄陆可汗就是他的前车之鉴;运气不好的话,步利设现在就会跟他火并,然后自立为汗!
思及此,咥利失可汗不着痕迹地瞥了步利设一眼,见对方神色间隐含锋芒,室内也是一片肃杀,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判断,眼珠子微转,赶紧表明态度:“你放心,我突厥与唐贼不共戴天,本汗宁愿站着死,也绝不会为了苟活,向东方下跪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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