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安（1）

    “平安，好久不见。”

    白望染一怔，不一会儿反应上来，对着李贵妃宛然一笑。时过境迁，那声音还是这般温柔。李贵妃浑身满溢着的书香气，就算是在话语中，也夹杂在字字句句的缝隙里透出来。她还是喜欢穿淡色的衣服，周身不着珠翠，今日这般装扮，已经算是极致华丽的了。

    李贵妃踩着步子上前几步，到皇后面前屈膝行礼。

    皇后潇洒一挥袖，道：“屋里都是自己人，姐姐别客气。都起来都起来，好好坐下吃点茶水点心，以后可不能讲这些虚礼了。本都是一家人，这样多生疏。”

    李贵妃带着白氏姐妹一同起身，一旁送来茶水和点心的宫女扶她坐下。李贵妃和皇后是同一年进的宫，二人向来关系都好，平日里也都以姐妹相称。李贵妃听了皇后这话，缓缓眯起笑眸，笑道：“虽是虚礼，但也是规矩。皇后妹妹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固然不怕，可臣妾，就算位分再高，也只是个妃子而已。臣妾在妹妹面前，不讲虚礼，但还得守规矩。”

    “幸得这会儿惠妃还没来，不然她那嘴皮子，可又得挑你的刺儿。”

    说着，皇后左臂倚在宝座扶手上，手掌撑着脑袋，右眉轻挑，学着陈惠妃的腔调道：“皇后娘娘一番好意，贵妃娘娘这般说辞，可是在侧指皇后娘娘不守规矩？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娘娘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贵妃可是有异议？”

    皇后演得欢，一旁李贵妃笑得拿手帕遮住了双唇，道：“好了好了，一把年纪了，还和刚进宫时候似的，调皮得很。”说完，又转头向对面坐着的白望烟和白望染道：“她这性格，这么多年本宫都习惯了。你们就看个趣儿，皇后妹妹也是把你们都当了自己人，在你们面前也这般胡来。”

    皇后的位分虽比贵妃高，但论年纪，贵妃长皇后一岁。二人以年龄称姐妹，多年来一直如此。

    李贵妃刚听说顺亲王妃带着小妹进宫，并且已经到了皇后宫里时，便出了门。她住的宫殿远，一路步行过来，用了点时间，没想到她到时，陈惠妃和姜昭仪也还没来。

    姜昭仪自幼身子便不好，皇后安排她住在紫棠宫，也是怕姜昭仪被别人怠慢，不利于身体。福安殿离主殿不过一炷香的路程，按理说姜昭仪应当到得最早，但这会儿却不见她的人影。李贵妃问道：“福安殿的姜昭仪身子可好了些？怎么今日没见她来？”

    见皇后娘娘没有回应，一旁的大宫女落雪屈膝福了福礼，道：“贵妃娘娘，前几日京城落了雨，姜昭仪不慎染了风寒，今日一早，福安殿的丫头便来报说，姜昭仪有些发热，想来病情已是十分严重，姜昭仪恐染了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实在不便前来。”

    落雪言罢，皇后轻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身子弱，这进宫也不过才半年的光景，三天两头传太医。前几日刚说咳疾好了些，今儿个又染了风寒。入宫半年还未侍寝，再这么下去，本宫只怕她……”

    “皇后妹妹向来心善，只是，这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也别太担心了。臣妾宫里，倒是有一株人参，虽说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也是滋补的药材，一会儿，臣妾让人给福安殿送过去，也算尽一份心意。”

    李贵妃都如此说了，白望烟自然也不能傻愣着。贵妃话音刚落，白望烟便接了话茬，向皇后道：“皇嫂，弟媳那里，还存有一些燕窝，前阵子，王爷的妾室生产，王爷特地让人买了上好的燕窝回来。弟媳一会儿就让南霜去送信，让王府派人，把燕窝给姜昭仪送一些去。”

    皇后看向白望烟的目光格外温柔：“燕窝是好东西，但你自己身子也不好，还是要紧着你自己用才是。”

    “皇嫂放心，弟媳的身子，近来好多了。这燕窝原是给王爷的妾室用的，臣妾取来赠予姜昭仪，还望昭仪不要嫌弃才是。”

    见李贵妃和自家姐姐都准备了补品要给姜昭仪送去，白望染忙想自己能有什么拿得出手送给昭仪的东西。想来想去只叹自己平日只知道收集自己喜欢的玩意，这会儿落了个空。好在李贵妃及时换了个话题，道：“不说姜昭仪了。惠妃妹妹呢？她虽是怠慢惯了，可这会儿也该来了。”

    “惠妃娘娘到——”

    李贵妃的话音才刚落，屋外公公的叫喊声便刺进了耳朵。

    皇后勾起一侧嘴角，轻蔑一笑，道：“喏，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