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思只是现在屋门口,看着喻和潋这般模样,总归还是心疼:“主子,可是今日的全羊宴,做得不合王妃的口味?”
“挺合的,她喜欢。”喻和潋轻摇了摇头,却还是只盯着不知哪个角落,面无表情。“重赏膳房,就说是王妃吃了欢喜,夸他们做得好,赏了点银子。”
进思还是站着门边,顿了顿,才开口问:“那为何不叫王妃回来再吃些?京城近日羊肉还值几个钱。”
喻和潋没再说话,此刻耷拉着脑袋,双拳握得格外紧。
进思与不思兄弟俩,也已经跟了喻和潋十几年,从他们年幼起,便同喻和潋一起上学、识文、习武。进思心思细,伺候主子得力,也常常受皇后称赞。可他也从未见过,喻和潋在何时如今日这般伤心。
他知道,自家主子早已经把这位姑娘爱到骨子里。
自年幼时初见便将此人铭记于心,到长大后再见一见倾心。喻和潋或许一生真的只能钟情于一人,也只会钟情于一人吧。
进思上前两步,行至喻和潋身畔,才知主子低着头,是为了掩饰住此时已泛红的眼眶。
进思问道:“主子,为何不去追王妃回来?”
喻和潋虽是伤心,虽是难过,可提起白望染,声音却总是温柔:“我知她性子。”
“您不哄一哄王妃么?或许王妃只是一时小气,闹别扭。”
“我知她性子。”
进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顿了良久,只觉这般旁敲侧击实非良策,斟酌再三,还是坦然道:“主子,属下在外只听得二三分,可估摸着,王妃那两句气话,不仅是属下,就是余锦姑娘与饮香姑姑,大概也是听得了。主子,您盼了这般许久,好容易才盼得了王妃嫁入府中,您就不怕王妃是真的……想和离吗?”
寝殿之内一片死寂。半晌,喻和潋才抬起眼,看着身旁的进思,怅然问道:“进思,你说,求父皇赐婚这件事,本王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一句话,对喻和潋来说,一字一句皆心痛万分,却叫进思反而是释怀,反问道:“您自己觉得,您做的是对还是错?”
“本王……本王不知道。”喻和潋咬着牙。便是他自己,如今也不知自己究竟做得正确与否,也不知如今应该如何。
进思是聪明的,喻和潋自然是更聪明的。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不许太多拐弯抹角。
进思微扬起头,看着卧榻正对着的那幅字,那是当初,喻和潋得知,原来自己倾心的那位女子,正是年幼时心喜,而又多年未再见的白家二小姐白望染时,在书房即兴誊写下的诗——秦少游所作的《鹊桥仙》。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主子,不论是对是错,终究,王妃已经入了王府,如今已经在您身旁了。”进思轻声道。“您不应纠结对与错,许多事,您此时认为荒唐,来日却奉为真知。既然木已成舟,那便别再纠结于刻刀是否过于锋利。如何才叫舟不沉,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