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道声音太过有震慑力,厅堂之中不仅鸦雀无声,众人还都各自退开,战战兢兢让出一条道路来。
赵遇铮一袭白蓝衣袍,较之前更成熟郑重了些,颇有盟主之威。她一手持剑,另一手隐在宽大的袍袖当中,清绝的面容上殊无一丝一毫的破绽,只是眼眶微微发红,晕着水光。
“遇铮……”何尝挚见赵遇铮走来,刚唤了一句,便察觉了不对,怎么赵遇铮神色如此肃然?而跟在赵遇铮身侧的赵冶昙、李成烟等人,面上俱是肃色,几乎可用难看来形容了。何尝挚敛了神色,将嘴边的话尽数卡进喉咙,半眯了双眸,凛声问道,“赵盟主,此话怎讲?”
赵遇铮盯着何尝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赏月饮酒。”何尝挚挑眉。
“只你一人?”
“只我一人。”
赵遇铮未能搭话,双眸缓缓闭上,内心仿佛天人交战,纠缠打斗不可停歇。
“到底何事?赵寻渊怎么了?”何尝挚心底发凉,按捺不住地问道。
赵冶昙见赵遇铮不便回答,心里担忧,便替她答道:“今日一早,谷中打扫的小童忧心忡忡,说得失崖有些蹊跷,我和遇铮便前去查看,不料……”他望了眼赵遇铮,心下不忍,放低了嗓音,“那里有异常凌乱的打斗痕迹,鲜血几乎溅满了石岩,崖边插着一柄断剑,正是寻渊的寸心……”
“什么?赵谷主遇害了?”众人惊道。
展靖谙心道糟糕,双目紧盯着赵冶昙。封晓刃顿时一惊,望着赵遇铮。
赵冶昙摇头,道:“还没有找到寻渊,就不能妄下定论。”
“赵管家不妨把实情完全讲出,那得失崖除了鲜血和赵谷主的断剑,可还有一株绽开十五朵的朱砂桂啊。”李成烟淡道。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惊愕,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敢在浩然山谷作祟,而且……还是对浩然谷谷主赵寻渊动的手。
“当真?确实是朱砂桂?”锻雪山庄封篱深觉蹊跷,问道。
“自然。”李成烟点头。
展靖谙和将甚对视一眼,俱是皱起了眉头。
“单单凭借这些,就把嫌疑人的身份按在了何某的头上吗?”何尝挚知赵寻渊没那么容易死,可现下这样,实在令他不爽。
赵冶昙继续道:“我们还在寻渊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函,约他子时,到得失崖一叙。”
众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望着赵冶昙,等待他的下一句话,结果却等来了赵遇铮的声音。
“何尝挚,是你吗?”赵遇铮睁开双眸,缓声问道。
“赵遇铮,你信我吗?”何尝挚内心犹如锤击,轻声问道。
“信你……”赵遇铮抬起藏在长袖中的手,一张信纸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她将衣袖一挥,轻而易举,却好似有千斤重力,信纸倏忽间击向何尝挚,她声音渐高,终是有了起伏,“落款的名字是你,纸上的字迹是你,我要怎么信你?”
何尝挚接过飞来的信纸,垂眸去看,微微上挑的眼尾好似染了红色,他怒极反笑,更是惑人了,“赵遇铮,没想到不过四年光阴,我在你眼中便这般不堪,看来你我的交情,也不过如此。”四年未见,再相逢竟得来一句怀疑……他指尖用力,白色信纸霎时化为粉末,簌簌地落在地上,像雪一样。
“你也知道是四年,”赵遇铮见那如雪般的粉末,随风飘走,心中钝痛难挡,却只能冷声道,“你我四年未见,心绪自是不能再与当年相较。”她顿了片刻,面上毫无波澜,“我是武林盟的盟主,而你,已执掌离欢宫。”
展靖谙不知怎地,胸口也好似被扯了一下,发麻发酸,直往心头上涌。而在她身侧的将甚不知何时偏过了脑袋,一副不忍看的模样。
浩然山谷的赵遇铮,和离欢宫的何尝挚,关系甚好这件事情,在江湖之中,并不算什么秘密。
赵遇铮是江湖武林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当世武林可谓难遇敌手,而何尝挚,便是江湖武林中唯一能成为与赵遇铮相匹敌的存在。俩人自有惺惺相惜之意,然命运弄人,路途难测,太多不得已。
在场众人多数都对邪魔世极为反感,何尝挚又算是邪魔世心照不宣的世尊人选,对何尝挚的厌恶真是别提了。现下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何尝挚,刚好新仇旧恨一锅端了。他们握好兵器,蓄势待发,就等赵遇铮一声令下了,可怕就怕……
“赵盟主何必与他废话?莫不是还在顾念旧时的交情?”李成烟见状,凉凉道。
封晓刃顿时急道:“这样严肃的事情,就不能容铮姐姐多思虑些吗?武林盟可不是玩过家家。”
吴霁月皱眉,也道:“李大人又何必如此?此案疑点重重,笔迹可以模仿,凶手可以栽赃,就眼下的证据来看,这就定罪实在不妥。”
“老夫以为,此案非同一般,即便何宫主并非凶手,也该协助调查,大家一视同仁,不可徇私。”李成烟明显话中有话,矛头竟是又指向了赵遇铮。
吴霁月不卑不亢道:“且不说其他,何宫主与赵谷主一向私交甚好,江湖人尽皆知,又怎会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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