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我还是头一次来西山围猎呢，见这里夜景美得很，没忍住就在外面多待了一会。”

    “是了，夜里寒气最重了，我祖母总不许我夜里出门。”

    “平时我父亲也不许我夜里乱跑。”皇长孙抱怨道。

    两人相视一笑，两个少年因此有了话题聊。

    说了几句，外头煎的药好了，侍女服侍皇长孙喝了药后，贾琏见皇长孙神色不济，便不再与他说话，只安静的坐在一旁候着。

    皇长孙大概睡了能有两个时辰的功夫，忽然被外头吵嚷的声音吵醒。

    “外头怎么了，忽然这么吵闹。”

    帐篷里的其他人都有活计在身上，就贾琏闲着无聊，在看话本。他起身说：“我去外头看看。”

    平时训练有素，遇着再大的事情也不慌乱的侍人们，此时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空地上吵嚷着乱跑。

    贾琏拦住一个侍人，问他发生了何事，侍人磕磕巴巴说了句“圣人”，就反应过来，拂开贾琏拉着他的手，又慌忙跑远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这个样子，贾琏只好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去。

    圣人……圣人行动间几十上百号人跟着，能有什么事情？

    不会是圣人终于找着机会发落五皇子了吧！

    “如何？”皇长孙问。

    贾琏摇了摇头：“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外头的侍人都慌了神了，偏偏又问不出什么来，只有一个侍人慌乱中喊了个‘圣人’，就再不肯说了。”

    皇长孙原本挺直的脊背又倚回榻上：“或许是皇祖父发落了哪个大臣吧，总归不会是什么大事的，若真有大事，总得来通知咱们才是。”

    贾琏点点头，这话说得对，要圣人真有个什么闪失，必然要通知皇长孙的。

    说着呢，外头就来了人，说是要把太医们调走。

    两人这下可慌了神了。

    “咳，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要把所有太医调走，可是，可是……”

    皇长孙本想问“可是皇祖父有什么不好”，可问出这种话，又难免有诅咒圣人的意思，因此就没再问下去。

    侍人也不瞒着皇长孙，跪在地上答道：“回皇长孙的话，圣人围猎时受到贼人刺杀，此时剩下的太医们都已经在圣人那里了，不过圣人伤的略有些重，须得所有太医们一起研究一番才好下药救治。”

    “我这里不要紧，快快让太医们去皇祖父那里！”皇长孙赶忙说道。

    见贾琏也在一旁，侍人好心说了一句：“荣国公为救驾，也受了重伤呢。”

    贾琏猛地往前跑了几步才收住腿，看向皇长孙。

    皇长孙就说：“我这正病着，若是过了病气给皇祖父更加不好，你且自去照顾贾大人吧。”

    “哎。”贾琏应了一声，顾不得别的，急忙跑向贾代善的帐篷。

    “哎，小贾公子，错了错了，贾大人现在不在自己帐篷里，而是安置在圣人帐篷的旁边，你随我来就是了。”来请太医的侍人说。

    侍人脚程慢，贾琏跟着走了几步就不耐烦了。圣人帐篷的方向他是知道的，说了句“先行一步”，就奔着那边去了。

    好歹是为了救驾受伤，贾代善的帐篷里还是守着两名太医的。

    一盆盆的血水从帐篷内抬出，瞧着可怕极了。

    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啊……

    贾琏几步来到贾代善跟前，见他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一时间又想近前看看贾代善，又不敢走上前去。

    “敢问大人，我祖父这伤可要紧？”贾琏问两名太医。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摇摇头：“国公爷伤在心脉上，我们也……实在无力回天。”

    “怎么会这样……”出门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的，前儿晚上还好好说话呢，怎么忽然间就……无力回天了？

    “琏儿。”一直双眼紧闭的贾代善缓缓睁开眼，虚弱的喊了一句。

    “祖父我在。”贾琏扑到榻前，小心的不敢压住贾代善的伤口。

    “你，你父亲，我是指望不上了。咱们贾家，如今，如今可就靠你，你和珠儿了，你们两个。”贾代善急促的喘着气。

    贾琏带着哭腔：“祖父您别说话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我都知道，我和哥哥一定相互扶持，不让咱们贾家倒了，您都放心吧。”

    “好，好，那我就——”话没说完，贾代善头一垂，再没抬起来。

    “祖父！”

    贾琏咬着袖口，逼迫自己将哭声咽回肚子里——旁边就是圣人的帐篷，圣人如今也受了重伤，他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