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只见一支粗壮的箭矢,贯穿在这个贩奴者粗壮的脖子当中,热腾腾的鲜血在精铁制成的箭簇之上缓缓地往下滴,很快却又被寒夜的冰冷,彻底地凝固住了。
如此精湛狠辣的箭术,如此傲然偏执的自信,尽皆融入在了那个寒光闪闪的箭簇之中。
“敌袭!有敌袭!”有贩奴者的小首领大声地嘶吼起来。
黄重真立刻满足了他的要求,一箭射去,竟正中他的额心,如此箭术,就算是以骑射之术见长的女真人,也都看得叹为观止。
但这些早已被辽东之苦寒,打磨得就连神经都变得粗糙大条的女真族底层人士,显然也并不是泥捏的。
他们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嘶吼着便如野兽一般,扑向黄重真的方向,手执长弓的贩奴者也都纷纷加以还击。
不过,他们的弓和箭术显然都没有黄重真的那么好,数量也不多,稀稀拉拉的无法形成箭雨覆盖。
无论是从数量还是距离上来说,都无法对他构成什么威胁,更别说实打实的伤害了。
再加上他们映在火光之中,黄重真则蛰伏在黑暗里,因此反倒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来。
黄重真一人一弓一箭,连开十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正中敌人的要害。
转眼之间,那些冲过来的贩奴者中,便有十个载倒在了雪地里。
其余的贩奴者终于冲进了黑暗里,凭着狩猎的本领锁定了黄重真的位置。
可他乃是特种兵出身,又被徐渭老人魔鬼训练了整整十一年,对此当然丝毫无惧,“铮”的一声拔出“汝钦”宝剑,便正面迎战了上去。
在十来个高大贩奴者握着各种大型武器的围攻之中,兽皮少年游刃有余,五尺青锋剑走偏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有闪避、挥剑、封喉、杀敌。
敌人愤怒、恐惧、怒骂、咆哮、诅咒,可黄重真却只是淡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专治各种花里胡哨和不服。
各种声音响成一片,可就是没有一声兵戈交击之声传出来。
从开始到结束,似乎就只有两声剑鸣——出鞘时一声,入鞘时又一声。
随着最后一声蕴含着恐惧与不甘的怒吼戛然而止,仍在火光映衬之处抱团的贩奴者们,就非常渴望从黑暗当中走来的那个人,会是自己邋遢的同伙。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还没有这些贩奴者高大魁梧的兽皮少年。
熊熊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坚毅的国字脸衬托出了一丝清秀来。
“你是谁!我们有仇吗?”有小首领一样的贩奴者大着胆子戟指发问。
黄重真咧嘴一笑,抬手便将足有他一人高的长弓,拉得半满。
在辽东纵横睥睨了十来年的海西女真贩奴者们,终究还是胆寒了,一声发喊,便鸟兽一般躲进了黑暗中的掩体里。
“你到底是谁?白甲怪物……不!白甲勇士吗?”寒光闪闪的精铁箭簇,似乎给贩奴者提供了充分的想象空间。
黄重真却以一支穿透了一块厚木板,并且一箭贯喉的精铁箭矢,回应那个发问的小首领。
“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还请白甲勇士饶了我们!”
“还请白甲勇士上前,接受我等的膜拜!”
传说中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野蛮人,终究还是出声讨饶了,可黄重真却再次隐入到了黑暗当中。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残忍而又狡猾的家伙只是想引他过去,再用捕奴的网将他捉住,再用锁奴的链将他与那些野人女真串联起来。
然后,便发卖或者直接敬献给那些八旗贵族,以获取那些不事生产便可坐享其成的旗人老爷们的赏赐。
以自己所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只需将自己羁绊住了,那么分分钟便是一个白甲勇士,那么这些在女真底层挣扎求生的贩奴者,便很有可能获得旗人的身份。
对于这些贩奴者将自己当做白甲兵的行为,黄重真表示很不满。
白甲兵?谁稀罕呢。
老子宁可去袁崇焕的麾下当一个誓守辽东的关宁兵,或者去卢象升的麾下当一个敢于夜袭后金营寨的天雄兵,再或者去孙传庭的麾下当一个耐苦战的秦兵。
也不当你们这群野蛮人所谓的白甲勇士!
猛兽,天生就是为了黑暗中的战斗而生的。
两头少年猛兽,终于等到了可以充分展现天赋的机会。
那种悄无声息的蛰伏,奔若雷霆的偷袭,令自诩为优秀猎手的贩奴者们防不胜防。
每每都有正在凝神防备着箭矢攻击的贩奴者,被直接从后边咬断脖子,或者被无情地拖到黑暗之中。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一阵阵猛兽的低吼和骨肉被咬碎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黄重真还看到那些被困在笼子里,或者被铁链捆住了手脚的野人,已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抬脚便将散在地上的几柄厚重的斩马刀踢了过去,还亲自抡起一个大铁锤,将一个木笼砸得粉碎。
里面刚刚还瑟缩在角落里的野人,立刻便跳起来狂怒地嘶吼着,蕴含着无限仇恨往黑暗中的贩奴者们扑了过去,那桀骜不驯的架势,丝毫不亚于猛兽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