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之罪!”
旗丁官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竟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你有你的军情,我有我的职责,能否请你略加解释?”
“你口中的那个海耶西,十有八九是敌人假冒的!真正的海耶西,极有可能已在抚顺关战死!”马沙特抽回战刀还刀入鞘,从牙缝里蹦出来了这句话。
“怎么可能!”旗丁官闻言,瞬间便面无血色,差点儿瘫软在了地上。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过不了多久,扎尔多甲喇额真的具体战报便会送达,届时你自然就会明白了。至于我,只是额真派遣的先行者而已。”
马沙特说着冷冷一笑,便不顾城头众守卫的惊愣,抬步走下了城墙。
迎头与之碰面了的牛录额真刚巧听见了这番话,也不敢加以阻拦。
就当黄重真面对着阴沉沉的天空,伸了个极其舒坦的大大懒腰,呼吸了一番冷冽的新鲜空气,简单洗漱了一把,便打算再次南行的时候。
沈阳皇宫大政殿内,从凌晨开始举行的女真八旗大朝会,也即将进入了尾声。
朝议的话题,自然便是以黄重真这个所谓的“海耶西”,所提出的有关山海关以及宁远地区的明军动向和企图,作为中心。
这对于有着大量斥候细作,乃至卡伦哨探的八旗贵族来说,简直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在此之前,包括奴酋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明军的此举嗤之以鼻罢了。
直到经黄重真那么一闹,才算豁然大悟,也真正重视起来。
然而,还是有着许多的女真贵族认为,根本就无需理会明军的这些小动作。
只等明军在所谓的关宁地区,投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后,再发兵攻打,一举让明军的心血付诸东流即可。
当然,也有不少女真将领认为,既然如此,何不即刻发兵攻克,让正在紧急筹建的宁远以及其余诸堡,连在关外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呢。
双方各执己见,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简直就把奴酋亲定的议政之地大政殿,当作了泼皮吵架的市井之所。
这种局面在马沙特战战兢兢地亲自走上了大政殿,将抚顺关的军情和盘托出之后,终于被打破了。
“一人屠一城,唯我皇重真”,这句嚣张至极的宣言,更将殿上所有的女真人都激怒了。
无论武将还是文职,尽皆义愤填膺,纷纷请愿即刻带兵前往抚顺关,将来犯之敌尽数击杀。
尽管,他们连敌人究竟是谁,到底从何处而来,又有多少,尚且一无所知。
偌大朝议之所,唯有为数不多的几人,仍能保持冷静,黄台吉就是其中之一。
他踏前几步走到马沙特的身边,问道:“如此说来,昨日全副戎装来向我父汗请战之人,并非叶赫部的海耶西,而是一个叫做黄重真的人咯?”
马沙特道:“属下不敢妄断,但照理应是如此。”
“黄重真?好奇怪的名字!”黄台吉轻声念叨了一遍,便又问道,“重是哪个重,真是哪个真,黄又是哪个黄?正黄旗的黄吗?”
“重乃是重新的重,真是真假的真。至于皇……”
“快说!”
“并非正黄旗的黄,而是四贝勒您的那个皇。”
“什么!”黄台吉悚然一惊,看向奴酋道,“父汗,儿臣……”
奴酋随意地摆摆手,便道:“无论他姓甚名谁,但凡在辽东这片土地上敢掳虎须者,都必须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尔等谁愿前往,替本汗捉拿此子呀?”
“某愿往!”一个穿着女真族原始的打猎服饰,极其雄壮的将领,出列吼道。
“武将军乃是沙场悍将,区区明军细作,无名小卒尔,何需劳动将军大驾?大汗,奴才认为此子乃是夜不收余孽,便将之交给我卡伦哨所吧!”另一人道。
奴酋闻言,便冷眼看着他道:“辽阳大战之后,明军举国精锐尽失,一溃千里。夜不收更是损耗殆尽,再难作为,两厂一卫的探子也尽数退出了辽东。
于是,本汗便将卡伦哨探尽数派往浑河以南,辽东以西,行外紧内松之策。大概正是因此,才让那个小子在我大金腹地四处蹦跶,直至今日才被察觉。
这是本汗的失策,罪不在你。可你堂堂卡伦大额真,为何一天到晚窝在沈阳?莫非直至今时竟还不知自己的职责所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