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来喜如今待业在家,老先生问了问情况,知道他识字且会算学,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送到地来喜告了个罪准备走了,老先生却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此地尚且缺人手,惊地来喜立刻回身,“真的吗?”
“一日三餐加看病免费,一个月,这个数!”
老先生竖起两根手指头,说实话,这个钱还不够外头半只醉鸭,不过来喜还是开心地答应了下来。
社会动荡,大夫总是受人尊敬的,再加上穷人最难的不就是看病?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能背靠这么一家医馆当伙计,多少人都求不来。
来喜正式上岗的时候,张作霖已仓皇退回天津。
随战争告一段落的,是城内涌入的大量流民,也许其中还有战场上逃下来的兵士。
听人说,吴军驱使当地乡民挖战壕,不知死了多少。
就是对自己人,也是用机关枪督战,称退者立毙。
来喜想到曾看过的一句话,“枕骸在野,流亡无归,田畴已荒,室庐为虚。”大抵就是如今战场的景象罢。
好在听说天津城内还算太平,来喜在心里默默地为故人祈祷,愿上天保佑他们平安。
老先生不是什么出名的名医,医术中规中矩,这是老先生某次闲聊自己揭的底。
“可老夫有两个好徒弟啊。”
大徒弟呢叫广白,尽得师父衣钵,于小儿症颇有研究。
附近几条街的人哪家小孩病了痛了睡不着了,都来这里找广白看。
但他为人太过鲁直,换句话,不太会考虑病人的感受,有什么说什么,冷着张脸,时常小朋友见了他就开始哭了。
来喜看不下去,帮着逗过几次小病人缓和气氛,倒被说了一句“为人轻浮。”
而小徒弟广角就恰恰相反,心思活络,。
虽然于医术不精,但能言善道,专门推销所谓的延年益寿滋补美容的药物,哄得很多老人妇人过来定期拿药。
师兄两人搭配,可以说方圆五里老妇幼尽入鷇中,这回春堂,也成了附近首屈一指的医馆。
红十字会资源有限,从战场上救助下来的十之五六,断腿断脚,焦头烂额的都能算是轻伤。
故而就有团体来游说当地医会,希望可以整合资源,助红十字会一臂之力,开放义诊。
治病救人的都有些慈心,再者业内的大中医馆带头,其他人便纷纷效仿,回春堂也算小有名气,自然不能落与人后。
更何况,凡是见过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病人,无不有物伤其类之悲。
生命是这样的残酷,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身外之物了。
开了义诊后,他们回春堂就专门开辟出门口一块区域,简易搭了个棚子,地上铺了几块木板做床,四周围上几块粗布,就算个病房了。
得亏如今是盛夏,否则还真没有那个条件接收送过来的病人。
这两个性迥异的师兄弟下面还有个小师妹,正是老先生的独生女儿连翘。
青梅竹马,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看在来喜眼里,那就是一个悲剧大三角,就是不知道,谁抱得美人归,谁黯然神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