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瞪地借力,不顾一切,将手中短剑刺向这位大周“将神”,刺向这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屠。
她出手的那一刻,没有换来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惊恐,仿佛这辈子就从未什么在意料之外。
她后悔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王旸逍在笑,是那种轻蔑讽刺的笑。出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刺剑,就无路可退,纵使万劫不复,只得放手一搏。
果不其然,她只觉面前金光乍现,闪耀刺眼,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排山之势,整个娇躯径直飞出,狠狠地撞在大堂中柱上,短剑也脱手而出,滑落而去。
这红衣女子双手颤抖,死死撑地,欲挣扎起身,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一抹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与那红衣一般颜色。
“金莲般若掌”一掌既出,重伤红衣,五环金吾卫执金吾陈昌手掌灿金之色渐渐褪去,真气收入体内,重新回到王旸逍身旁站定。
王旸逍依旧是那半倚靠之状,面无表情,低眼看向那跪倒在地上死死支撑的红衣女子,一言不发,像是在等着她先说话。
那袭红衣咬紧皓齿,深吸一口气,狠狠道:“今日既已不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只是好奇,你一届伶人为何非要卷入这庙堂之争?”王旸逍轻声道,眼中尽是怜悯。
“我不是为了他,也不愿去管你们之间的政权夺势,这一剑,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
王旸逍闻言,不禁发笑,含笑道:“戏楼之人,竟也有资格在本座面前谈论天下,实在可笑。”
红衣女子良久从牙缝中挤出几字:“位卑未敢忘忧国!”
“你懂些什么!天下不统,征战不休,天下一统,百姓方能安居乐业。本座这所做的一切才真正是为了当今天下黎民,却有些愚昧之人总妄图刺杀本座。”王旸逍沉声道。
又细细打量眼前的可人,轻叹道:“可惜了你口口声声一心为了天下,却终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红衣女子此时因体内剧痛,头上已然布满香汗。恍惚之中,眼前浮现白骨青灰,烽火山河之景。不由双手紧握,指尖深深插入肉中。
这天底下最没有资格说为百姓谋福的,便是这王旸逍!
为学戏,进入将军府,接近王旸逍,无人知晓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流了多少血汗,才有今日堂中之舞。奈何一剑不中,全盘皆输。
这乱世之中,纵有绝俗美色亦然无用,在诸多执棋者眼中,也不过是一堆白骨罢了。管她什么美人,又管什么百万苍生,为了自己的权力,大手一挥,皆可葬送。
此时,王旸逍一旁的执金吾尹弃疾,轻言试问道:“王将军,这刺客该如何处置?”
“暂且关入地牢,他日再论。”
尹弃疾得令之后,令兵士入堂,将那奄奄一息的红衣伶人拖下关押。
娇躯擦地而过,留下长长的一道血迹,是那般殷红夺目。
王旸逍注视地板血痕,眼神朦胧,轻轻的摇了摇头。
挥了挥衣袖,将满堂乐人皆数退下遣散,只留他一人在这偌大的冰冷大堂之中倚坐。
喃喃自语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