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十一大学放假回家的那一天起,她的全世界忽然就都变了。
家门口被人喷上了红漆,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半夜被人砸开了家里的房门,被告知父亲欠债一百八十万,三个月利滚利超过了三百万,一家人遭受威胁必须尽快还钱。
那晚,身体一向不好的母亲摔碎了家里所有的碗碟,抓破了父亲的脸庞脖子手臂上的皮肤,而自己只能像只鹌鹑一样卷缩在房间的衣柜里一直哭,只能一直哭。
那晚,父亲跳河了。
满脸是血痕的父亲凌晨时分来看了她一眼,就红着眼离开了家里,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是她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她真的不知道,父亲当时的那个眼神到底有多么的后悔,有多么的绝望。
后事都没办,匆匆就烧了。
家里经营的那家收入状况良好的超市,大门收银台也被砸的稀巴烂。
以前和善亲戚不见了,热情的朋友也没了。
变卖了家里的房子老家的房子,变卖了父亲的车子自己新买的车子,变卖了母亲陪嫁过来的那只翡翠玉镯,低价转让了超市,最后加上母亲这些年一直给自己攒的嫁妆,总算勉强还完了父亲的所有债务。
可是那段时间,母亲又累又气身体本来又不好,欠款一还完就立即病倒了,送去医院,肾衰竭尿毒症。
一直撑在她上面的母亲也倒下了,董婉婉感觉天真的塌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可以形容的了。
检查单拿回的那天晚上,母女俩挤在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地下室里,半夜里母亲就悄悄试图用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董婉婉发觉了,疯了似的空手夺下了她手里的刀,不管不顾手里被划破的伤口还留着鲜血,抓着刀子就对准自己的脖子哭喊尖叫:“你死了我也死~”
母亲躺着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哭还一边低声嘶喊:“妈不想拖累你啊,你怎么这么不乖啊~”
哭了半响董婉婉这才起身,虽然感觉这位年轻的老板好像不太喜欢她,自己看来是傍不上了,但是她还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个洗脚妹,自己必须要有收入,要赚钱才能寄回去给母亲看病治疗。
用纸巾沾着自来水,慢慢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掉脸上哭花的劣质化妆品和泪水。
直到露出了憔悴泛黑的眼袋,苍白干裂的嘴唇,这才开始准备泡脚要用的香精热水。
门外。
“诶,池总,您这么不怜香惜玉的嘛,刚不都亲上了。”
郭东喜搂着晓雯姑娘,看着董婉婉进了卫生间,这才转头对池风笑道。
“滚尼玛的,别特么烦老子。”
池风这会也说不出自己具体是什么心情,反正就是特别烦。
明显能感受到,那姑娘生活上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活得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而且亲就亲吧,自己也不少块肉,可尼玛哭个几把。
“最特么受不了女人哭了,我靠!”
真的没想到,只是出来泡个脚,就能遇上这糟心事。
池风不认为自己是个圣母表,也管不到世界上所有落难的人。
但是起码,他自认还能算的上个正人君子,他管不到所有人,但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要是也有点能力的话,他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这位姑娘的。
只是又不知从何帮起,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心情烦躁,全身的气质场就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一种类似高强压的气场出来,全身上下还嗖嗖的往外冒着冷气一般。
郭东喜怀里的晓雯,听到池风回应的语气非常不好,不知为何,浑身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以为对方真生气了,连忙起身着急的对着他开口道歉:“池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小婉这姑娘真的很可怜,听说之前家里父亲欠赌债几百万被人追债跳河自杀,卖光家产还上钱母亲又病了,尿毒症...”
听完晓雯不停巴拉巴拉的解释,池风的脸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知道了原因,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婉这姑娘父亲赌钱欠债被人逼死,这事自己没能力管,有能力也不会去管,这种不顾妻女死活,欠了一屁股赌债自己一走了之死个痛快的混蛋玩意,不值得别人可怜。
但是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母亲又生重病缺钱治疗,这个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帮上一点忙。
池风觉得自己要花钱了,酒吧里为了一时兴起就能花个七八十万去买单,现在现实身边自己遇到这样悲惨的情况,他也不介意花点钱帮帮人家。
“只是,要怎么开这个口把钱给她呢?”
直接给钱肯定不行的,这种帮助行为约等于施舍,这太伤人自尊了。
虽然危难时刻,自尊心并不值一分钱,但是能避免的,池风还是希望避免一下。
毕竟这姑娘已经那么可怜的,自尊还是要给人留下的。
看来,得找个由头出来。
“好像,最近,别墅里还缺个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的保姆来着。”
想到这里,池风就抬头对着郭东喜两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俩上别的包厢玩去,我留这里跟她单独说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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