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就在皇帝要询问下一件事时,下首侧方,一名身着繁重官服,头发花白的老者忽然颤巍巍的走出序列。
“陛下,老臣以为,魏国太子和二殿下朝夕相处,恐怕不妥,不如,让他做容珩的伴读。”
话音落下,皇帝的双眸微凝,深深的盯着老者,桃花似的眼中透着谁也看不懂的幽深和晦暗。
太和殿内,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容珩的名字,七年来,一直是朝堂之上的禁忌。
没想到今日,借着小世子选伴读,居然被重新提了出来。
说话的老者,是老宗正容穆。
在燕国,宗正由皇族担任,负责皇室礼仪祭祀之事。
容穆是先帝的皇叔,辈分很高,除了他,没人敢提起容珩。
而正因为是他,所以此事既然提出,就要有一个结论。
容穆说完便退下,立在一旁如泥塑一般。
他浑浊的老眼低垂,脑海里回响着鬼医的交代。
自己孙儿的病,只有鬼医能治,而那江湖上生死人肉白骨的鬼医,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他在朝堂上提出“容珩”的名字。
坐在帝位上的皇帝,轻轻地转了转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熟悉皇帝习惯的张奉才知道,这是皇上陷入思考时会做的动作。
让魏国太子当容珩伴读这一方案,的确能起到将魏国羞辱到尘埃里的作用。
但关键是,容珩这些年,连宗学都没有入。
自从先帝驾崩后,容珩被平南侯谋逆一事牵连,便被迁入掖庭居住,至今,已经整整七年。
七年,足以折断任何天之骄子的羽翼。
再硬的骨头,也在这寂寂深宫里被碾碎为齑粉。
半晌,皇帝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容珩乃罪候外孙,如何能入宗学!”
“不过,他毕竟是皇室血脉,一直在掖庭居住也不合礼法......”
“容珩都十六岁了,应该封王外迁才是。”
“先皇遗旨,萧家人罪诛九族,容珩哪里还算是皇子,怎能封王。”
“魏国太子和先皇之子待在一起,不妥不妥!”
百官议论纷纷。
睿王紧绷着面色,再次出列:“陛下,容珩如今已经十六岁,按照祖宗律法,应该将他封王外迁。”
燕国律法,封王的皇子在年满十六岁之后,要前往自己的封地,如果没有封地,也应该出宫建府立衙。
容珩没有封王,也未入宗学,身为皇子,这些年像是一个幽灵般生活在皇宫。
容朔的眼前浮现出容珩年幼时的场景,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颤了颤。
他是长子,很早就出宫了,见到五弟的时候不多,却仍能够回想起男童仰着头,纯真的叫自己“皇兄”时的样子。
容朔记得,当初父皇喜爱五弟时,还对自己说,以后做了大将军,一定要保护好弟弟们。
他心想,一辈子都待在掖庭那种地方,还不如封个小王爷,皇帝若不放心,哪怕是将五弟封去苦寒之地也好。
容朔说完,沉默着看向皇帝——也是自己的二弟。
他不知道自己的提议皇帝会不会同意,因为自己和他之间,君臣之忠,永远高过兄弟之义。
当今圣上容璟登基七年,现在却还十分年轻,他的容貌俊美绮丽,一双清丽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帝王,更像一位多情的贵公子。
但看似温和的皇帝,却在昨日他回京之时,禁令王妃和世子前去迎接,用这样的方式,提醒着他一句话: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