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了房门。
这屋子很大,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熏香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很大的床。
这是一张女人的床,床帘绯红,床头覆着带花纹的薄纱。
容珩正坐在床榻一侧,搅动着手中的药碗。
他长长的墨发束在脑后,衣衫整齐,清冷淡漠的面容半隐在红色床帘里,看不清其中的眼神。
顾澜见到容珩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容珩拧着眉头,太过专注的配药,甚至没听见门外的声音。
“游鹰,你退下,让顾小侯爷进来吧。”
一道轻柔而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顾澜下意识看向容珩身后的床榻,却发现床上没人,那声音是在另一半的珠帘后传来。
“可是——”游鹰还要说些什么。
“退下。”
“是!”游鹰离开时,还不忘关上房门,看向顾澜的眼神充满敌意。
顾澜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蓦地,瞳孔微微一缩。
一个女人,从珠帘背后的木桶中站了起来!
女子三千青丝浓墨似的铺陈开来,未用任何簪钗固定,随意的散落在丰腴雪白的后背上,黑的浓郁,白的耀目。
“顾小侯爷,非礼勿视,你不懂吗?”女子说着,慢慢的转过身,露出一张戴着小半边银色面具的容貌,音色中带着调笑的味道。
芙蓉面,柳叶眉,美艳异常,红唇妖冶的上扬,一双黑眸仿佛滴了墨,能将人的心神诱惑进去。
那银色的面具只遮盖了女子一小半的左脸,为她平添几分神秘。
她未着寸缕,只不过身前隐藏在木桶内升腾而起的白雾中,看的不太真切。
顾澜倒吸一口凉气,并没有要非礼勿视的打算,反而看得更仔细了。
女子见顾澜直勾勾的眼神,眼底带着笑。
顾澜的目光在女子和还在做药的容珩身上移动——这......
她是不是不应该相信原书了,还是说,男主不近女色,是因为心有所属?
原书中提过这个人吗?乌鹊楼有两大统领,一个名叫游鹰,一个名叫临鹤,都是男的!
眼前的女子着实美貌,仿佛在原本就人间绝色的容貌中,糅进了三分妖气,越发勾魂夺魄,让她都被惊艳到了。
与她一比,顾澜曾见到以容貌艳丽著称的钱贵妃,完全不值一提。
熟悉的气息走进来,容珩抬起头,脸色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在顾澜看来,更像是......做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也有一些沙哑,见到顾澜,虽然惊讶,却没有太多情绪泄露。
“珩兄,你背着我来这鹊坊吃独食,可不够朋友。”顾澜快速定下心神,弯唇笑道。
容珩愣了愣,仿佛才反应过来。
他视线移动,便看见了女子从木桶中站起来的身影,面色骤然一变,冷冷的吼道:“念夏,你疯了?”
说着,他掌心微动,扯过身后的棉被用力扬起,棉被腾空而起,落到女子的肩头,“噗通”一声,把她压进了木桶里。
“容珩,你弄疼我了!”女子从木桶中露出个湿漉漉的脑袋,身子裹到了棉被里,声音娇柔入骨,面容透着潮红。
这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柔媚,却泛着一丝沙哑低沉的色泽,顾澜余光看见桌上搭着的一杆水烟,这女子的声音如此,想必是抽烟所致。
容珩叫她念夏,这名字听上去和什么茯苓蝉衣差不多,只是念夏的年龄稍长一些,不能称之为少女,看起来,要比她和容珩都年长几岁。
“疼就对了,你不长记性不知死活被人算计,下次若我不在,你就去冰窖挑一块好看的冰一头撞死在上面,还能做个艳鬼。”
容珩毫不留情的嘲讽,然后将手中的药碗掷到桌上,浓黑的药汤晃动,溅落了几滴。
顾澜看见桌上的污渍,一下子洁癖发作,大脑没转过来,下意识皱着眉头拿起抹布擦掉了药汤。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生生地用五指将抹布抓住五个小洞,她抬起头看向容珩,眼中有着错愕。
——女人还没说话,容珩反倒率先开口了。
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容珩在宗学里,对自己两个貌美如花的大侄女都不理不睬,今天居然主动接话了,虽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听这语气,两人很是熟悉。
鹊坊若是乌鹊楼的前身,而游鹰听从她的话,这就意味着,刚刚说坊主叫自己等候,是念夏让自己等候。
若她等下去,这屋里会发生什么?
念夏是鹊坊坊主,鹊坊是乌鹊楼的前身,意味着念夏是容珩的人。
顾澜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惶恐,这惶恐来的莫名,她不知道剧情出了什么错,容珩怎么会有一名女手下。
容朔明明告诉她,因为那名宫女的背叛......容珩厌恶这世上的女人。
可是他却有个美貌如妖的女手下。
就算有,两人也没必要......一个两个不穿衣服待在一个房间里吧。
难道,容珩对女人充满厌恶,是喜欢年纪大些,成熟一些的?
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告诉自己,这是个好事。
若容珩对女子没有偏见,那要是有一天自己恢复了身份,也不用担心被砍死了。
顾澜攥紧了拳头,听见念夏笑着说:“艳鬼?容珩,你对我可真好,还让我选个好看的冰块呢。”
容珩冷笑一声:“我是怕替你收尸时候,污了自己的眼。”
顾澜低垂下眸子,维持着淡笑的表情。
原来容珩还会替女人收尸呢......
顾澜后退一步,干脆利索的打开房门走出去,面容一点点被房门关在外面,声音平静一如既往:
“打扰了,二位继续......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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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慌,念夏小姐姐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