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容珩阴沉的面容,他默默地放弃了询问。
主子这个样子,好像也中药了......但不应该呀?
须臾,容珩在另一间屋子泡上了冷水。
冰水浇在他身上,将他眼中燃起的火苗一点点浇灭,让他的理智回笼。
可是,顾澜亲吻他那一刻的画面,却无论如何,都在眼前挥之不去。
“弟弟......”
容珩低声呢喃。
顾澜是弟弟。
是他认定了要保护的人。
自己应该推开顾澜的,她还是个孩子,若是误会了该怎么办......他当时为什么要扶住顾澜的脑袋!
容珩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对着头浇了一瓢冰水。
他要么明天亲一下容朔,看他是什么反应?然后学习一下,怎么做个好兄长?
而念夏,却走到了顾澜的房门口。
游鹰正按照容珩吩咐守在房门外,见念夏来了,鹰隼似的眼眸闪过一丝温和:“坊主。”
念夏眨着眼睛,眼神很复杂,问道:“这里面没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游鹰奇怪的问。
“就是......容珩或者顾小侯爷的声音。”
游鹰挠了挠头,回答:“主子将顾小侯爷放下就跑去了隔壁,他好像中毒了,要了您的冰水去泡,至于顾小侯爷,她应该还在睡觉。”
“噗,泡冰水?真有他的——”念夏差点笑出声来,“他是不是不行。”
随即,她又开始焦虑。
容珩被一个喝醉的顾小侯爷挑起了火......
她到底该高兴,终于确认小五是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还是该担心——
容珩的确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顾小侯爷,是个男子啊!这做的是什么孽!
念夏心中纠结的要命,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得为容珩试探一番。
“小侯爷喝醉了,我来照顾他,你去给容珩加点热水,告诉他,那水真的很凉,没病就别瞎泡,要是真难受,不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
游鹰疑惑的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他,他懂。”
念夏说着,就要推开房门走进去。
游鹰下意识拦住,轻声劝道:“坊主,那个顾澜的确喝醉了......可是,您的药毒性未解,还是多休息休息,就让属下来照顾她吧。”
念夏抬起眸子,眼眸缠绵而勾人,淡淡的说:“我就是要找这小童子鸡解个毒,又如何?”
她的话听起来无谓而随意,仿佛随口的玩笑,游鹰却知道她是真的能做得出。
游鹰的眼底划过一丝钝痛,沉声道:“主子说了,这三日您不能......待客。”
念夏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团扇,这张艳丽妖冶的容颜好像永远都带着魅惑的笑,青葱似的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游鹰结实而宽厚的胸膛。
“游鹰,你跟我多久了?”她俯下身,在他耳畔问道。
游鹰的呼吸微微凝滞,念夏靠的太近,那低声细语仿佛贴着自己唇边传来,透着檀香的口脂,似乎要印在他的下巴上。
游鹰猛地闭上眼睛,单膝跪地,肃然道:“六年零二十三天。”
念夏没想到他记得这么仔细,惊讶了一下,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六年,那真是很久了。”
“是坊主您给了属下一口饭吃,主子救了属下一条命,属下的命,是您的,也是主子的,属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游鹰低着头说,他仰起头,便能看见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容颜,也就暴露了眼底深深的爱慕,所以他不能仰头。
念夏笑了,有别于寻常女子的沙哑声音,更是勾魂夺魄:
“你怕什么?抬起头,看我。”
“不,不是怕。”游鹰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美艳似妖的女人,努力克制着眼中的恋慕,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念夏微微低头,声音缥缈如云烟雾气,芙蓉面上染着淡淡的嫣红,越发魅惑入骨:“念夏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看我的,都是想睡我的,游鹰,你不想吗?”
游鹰觉得主子说的没错,他是个蠢人,此时听着念夏的话,觉得心里刀剜似的难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咬紧牙关,眼眶微微发红,扣在地上的手背暴起青筋。
念夏看着他这幅样子,摇了摇头:
“你若是想,又不是没有机会,我是老鸨,也是娼妓......今日若小五不在喜鹊街,毒解不了,与其便宜了那下毒的穷书生,说不定我就找你了。”
“属下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还好容珩碰巧在这边,否则,还得玷污了游鹰你的清白身子。”念夏开玩笑似的语气。
他只是觉得念夏说的不对。
他喜欢念夏,不管她是什么人,是风尘女子还是公主郡主,都喜欢;
不管她是不是所谓清白的,都喜欢。
喜欢到不敢触碰,听她那么说自己,他只觉得无尽心疼。
游鹰猛地抬起头,眼中一片猩红,一字一句的低吼:
“属下不想!谁也配不上您,娼妓又如何,在属下心中,您比任何人都干净!也比任何人都尊贵!”
念夏怔了怔,望着跪在地上快要哭出来的男人,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温柔而清秀的笑脸,耳边,响起了一声声轻快的话语。
“公主,在掖庭又如何,在荷儿心中,您永远是这世上最尊贵,最干净的人。”
“公主,这是奴婢和五殿下一起为您做的蜜枣糕,您从前最喜欢吃了。”
“公主,奴婢死了以后,您就忘了奴婢吧。”
她如何能忘,她会一直念着。
那个替大燕公主死去,死后,还要背负背主骂名的宫女,名叫夏荷。
念夏的夏,是夏荷的夏。